真的悶死人了。

一直隨侍的陰二十一恭敬地詢問主人，要不要他隨行，要不要帶上幾個人伺候。

陰玉楓矜持地揮揮手，朝院外走去。今天的他和僕人面前的他很不一樣，他不想在僕人面前丟臉。

終於可以出去玩啦~~

蘇依人朝這裡的主人銀二十一點點頭，滿臉笑容地跟上。

出得大門，兩人就見街上紛紛攘攘，人流如織，不管是過路的還是做買賣的，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少年少女個個衣著光鮮，如果他們平日裡就認識，趁著今天踏青這個傳統習俗就隔著人群公開地眉目傳情；如果還沒有意中人，他們的眼睛就正大光明地在年輕的異性身上轉來轉去，因為只有今天，他們才可以大大方方地觀察異性，挑選可以婚嫁的伴侶。

“快點走啦，去晚了，說不定柳樹都變成光禿子了。”蘇依人催促道，率先走進人群中，隨著人流向郊外走。隨意破壞樹木是不對的，但人家這裡就有這個風俗，而且幾十幾百年間這裡的柳樹依然搖曳柳枝。

負手而立的陰玉楓習慣性地睥睨了一下世俗的螻蟻們，然後立馬跟上，不讓別的男人接近蘇依人。

這邊的人流向東而去，到了護城河外的河堤邊就慢慢散開，各自遊玩、賞春。護城河邊除了低矮的灌木就稀稀拉拉的種植了一排柳樹，這顯然不能滿足年輕人們的需要。很多年輕人離開家中長輩，在年輕朋友的陪伴下去更遠的地方：距離城池三里外有先人種植的大片柳樹林桃樹林。

秀陽城郊區地勢低緩，周圍分佈著當地人信仰的土地廟仙人祠、富貴人家的小別院、大一點的書院。蘇依人詢問過當地人可以自由遊玩的地方後，笑嘻嘻地說道，“陰玉楓，這裡居然供奉著仙人的祠堂，你要不要去拜拜？”

陰玉楓呲之以鼻，道，“仙人的祠堂？那裡面供奉的是壽元已盡了的四品修士普樂真人。他只是‘真’階修士！”受得起他毒帝一拜？

蘇依人立刻詢問道，“你認識他？”她眼前的男人活了一千多年，又是永泰帝國的地下帝王，他肯定知道很多秘辛。

“小小四品修士，豈有資格面見我？”陰玉楓冷笑道，“我是聽手下說的。大概是兩百二三十年前吧，永泰東南十幾個郡縣鬧瘟疫，秀陽城家家戶戶都掛起來白幡。有一箇中年修士來到這裡，冒死為已經染上瘟疫的病人治病，親自飛到山裡採集別人採不到的珍稀藥材，平息了秀陽城一帶的瘟疫。因為他當眾使用了好些法術，所以被人稱為仙人。眾人求他庇護，他就在城外建立一棟房子，診脈施藥，收養在瘟疫中失去父母的孤兒，算是造福一方了。他死後，他撫養的孤兒和孤兒的後代們在原地建造了一座祠堂，長年香火供奉他。”

蘇依人鼓掌讚揚道，“這才是真正的仙人。”她發現這裡的修士修仙是純粹地修靈力，而不是修功德、日行一善造福百姓。

陰玉楓搖搖頭，道：“他如果不是耗心耗力救治別人撫養眾多孤兒，荒廢了修煉、浪費了自身時間，說不定還能成為五六品修士，窺探‘仙’之境界。”

“大地生長萬物，萬物向大地索取生存資源，大地資源並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它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世上發生瘟疫是九州大陸自己在平衡萬物，選擇生存能力的物種。每一次瘟疫之後，存活下的生命就對這種瘟疫產生了一定抵抗能力。這種抵抗能力甚至還能傳遞給子孫後代，讓後代的體質更強壯。”

“依人，修真之人修煉自身強行突破人身極限，本來就打破天理迴圈了，就應該跳出紅塵，不干涉俗世諸事。”

他緩緩解釋天地大道，試圖斷掉蘇依人對世人的憐憫。有善心沒有錯，但利用自身力量阻止九州大陸整體的優勝劣汰新陳代謝就不應該了。

蘇依人撇撇嘴道，“我本來就不是修仙的人，我是普通人。如果有人在我面前倒下，我做不到束手不管。”如果瘟疫什麼的不在她眼前發生，她可以漠視，頂多捐錢捐物，但如果就在她眼前發生，她會盡自己所能伸出援助之手。

還太年輕，看不破生死。

陰玉楓不再說話了。因為有些東西不是別人說說她就能領悟的，她需要時間慢慢體會人生百態歷經紅塵生死。

兩人邊走邊觀賞沿途的風景。午後的春天陽光燦爛，目力所及之處是大片大片的綠意，他們和這裡的人們一樣，心中充滿溫馨和平靜。

秀陽城先人種植的柳樹林桃花林近了，他們見到了正在大膽表白的少男少女。這些人中，有的喜笑顏開眉眼含情，和表白成功的異性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