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場之人又是點頭。
唐解最後看著紀寧,道:“紀兄以為?”
被眾人凝視,紀寧這才回過神來。
在紀寧看來,這次鄉試的題目拿出來跟往常年的題目作比,的確是難了一點,但要說題目是“方家水準”,他卻不以為然。他反倒覺得這次的鄉試題目水準很差,甚至有要亂來的意思,先不論四書文第三題和時務策“主少國疑”題目犯忌,單說別人都以為很簡單的第一題“天喪予”,就是一道迷惑性很強的題目。
在鄉試中,雖然未必要出中規中矩的題目,但上來便是偏題和怪題,考生考完之後仍舊以為自己議顏回之死議的正確,懵然未知背後所議的應是仁禮治國。如果是在會試中出了這種題目,可以理解為是要選拔絕頂人才,畢竟參加會試的是數千舉人,但在鄉試這種測試生員學問的考試中,作為一個方家大儒,這麼欺負後生學子,分明以大欺小。
一千個考生,九百個人跑題,那隻能說他們才學不佳,但若只有寥寥數人未跑題,那就不是什麼好題目,易惹非議。
但被眾人凝視,紀寧只是勉強點了下頭,當是同意了唐解和謝泰前後說法。
旁邊一名名叫蔣城的考生,迫不及待從懷裡拿出一篇文章來,道:“在下特地拿了本次鄉試所作的文章,來與諸位探討一二。”
對於這樣上來就把自己文章拿出來的,其實是惹人厭煩,跟你又不熟,你又沒有赫赫的聲名,我們還未等談及謝泰、紀寧這樣相對熱門考生的文章,你算哪根蔥?
但出於禮貌,唐解卻笑道:“哦?那可要見識一下了”
正要將紙張攤開來細讀文章,卻見一名小廝進來通稟:“幾位公子,柳小姐在外求見!”
柳如是雖然聲名在外,眾人難求一見,但從社會地位上說,柳如是是樂籍、賤籍,在士農工商的社會分級中,她甚至連最低的“商籍”都不是,而是“下九流”,而在場的這些公子哥卻最起碼也是秀才的身份,已屬於士族,可見官不跪。所以到了門口,柳如是要先“求見”,等裡面的公子哥“賜見”,以示禮數週全。
但實際情況卻是不能拿出足夠的銀錢,無法得到柳如是的賞識,就得不到這種“求見”的機會。
唐解為表慎重,起身道:“快請。”
他甚至親自迎接到門口。
但見柳如是立在門口,神色很平淡,輕眉粉黛不施芳華,刻意將眉角壓低,不與在場之人平視,以示對在場公子哥的尊重。她手上抱著一把胡琴,卻是北方民族常用的彈奏樂器,在三吳都會的江南並不常見,她進門之後,對在場公子哥一一施禮,端的是恭敬異常,卻是在眉宇之間露出一絲冷傲,讓人覺得她高不可攀。到紀寧這裡,唐解笑道:“紀公子不用跟柳小姐介紹了吧?他可是我們當中名望頗深的才子。”
紀寧微言推辭:“不敢當。”
柳如是對紀寧的態度形同陌路,欠身一禮:“紀公子。”跟對其他人行禮並無區別,甚至也沒抬頭看上紀寧一眼。
紀寧知道,柳如是心中仍有怨懟,那是恨他之前不肯赴約。不過才子佳人的相會,光是你佳人一廂情願也是徒勞,誰說男人就不能有自己的“矜持”?
見禮之後,眾人紛紛落座,連柳如是也在紗簾之後的椅子上坐下。唐解笑道:“柳小姐也是才學頗佳之人,正有本屆秋闈的題目文章,不知柳小姐是否願意一同探討一二?”
第199章 同請柳如是
自詡文采風流的公子哥,都喜歡在佳人面前表現自己的才學,唐解也不例外。
雖然唐解是很欣賞柳如是文采的,但在他心中也會有一股自負,你柳如是文采再出眾,那也是在詩詞歌賦和琴棋書畫之上,因為柳如是是作為秦樓楚館的花魁來培養的,她不會去考科舉,自然不會去學科舉文章,就算對四書五經有所涉獵,也不會去研習八股文的破題、承題等等。
“是啊柳小姐,不知可否有興趣與我等探討一二,對文章作出評斷?”連謝泰也出來幫腔。
其餘之人也都帶著幾分熱忱,有不明就裡的真的以為柳如是的才學很好,連科舉文章也精通。
柳如是抱著琵琶,起身行禮道:“諸位公子見諒,奴家對於學問只是一知半解,不敢在諸位方家面前獻醜。”
“哈哈。”韓玉笑道,“柳小姐過謙了,誰不知柳小姐才學出眾,若是上得科舉試場,恐怕也能議論經緯文章,連我等恐怕都要拜服!”
柳如是趕緊自謙否認,但她對於在場學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