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的,我不生氣。”
春露道:“我聽外頭下人們瘋傳,說綵鳳討太太歡喜,太太有意給她扶正當二房奶奶!”
柳夫人“哧”一聲笑了,一面往臥室外走,一面道:“我還當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兒,這都是他們亂嚼舌根子,二房媳婦兒才剛死,怎麼就到續絃這一步了?要說綵鳳這丫頭模樣好,性子也好,還跟著老太太調教這麼些年,雖是個丫頭出身的,可全身上下有幾分氣派。”
春露聽了起急,跟在柳夫人後頭道:“怎麼不是了不起的事?太太也說了,綵鳳是個丫頭出身的,二爺是大家公子,正房嫡親的血脈,大爺續絃都是織造家的嫡小姐,二爺若扶個丫頭,以後臉面往哪兒放?太太和老爺的臉面又往哪兒放呢?況我再說句不該說的話。。。。。。綵鳳如今在二房可拿了大,已真真兒是奶奶的做派了,大事小情,錢銀往來全都經她手,有人打趣叫她‘二奶奶’,她還笑模笑樣兒的,連大奶奶都瞧出她的心思了,太太一向英明,還能看不出來?”
柳夫人腳步一頓,蹙眉道:“她真存了這個心?”春露垂首不言。柳夫人想了一回道:“是了,待會兒我就跟老爺說,虧了你明白,否則還不讓人家看咱們家笑話。”春露暗暗稱願。
當下楊崢來了,柳夫人便將此事提了,楊崢道:“你與我想到一處去了,我正要同你說,老二原先那房媳婦就娶得鬧心,這回萬萬要挑對了人。我老早就讓老三出去打聽了,說城南周家的四閨女性子端柔,賢良淑德,今年十八歲了,前年死了未婚夫一直未說親。我親眼見了,果然不錯,這幾日就託媒人先訂下來。”
柳夫人瞠目結舌,半晌道:“城南周家的四閨女?聽說模樣長得平庸,性子懦得緊。。。。。。”
楊崢瞪眼道:“老二還沒吃夠惡媳婦兒的虧?性子柔和正相宜,模樣是尋常些,但看著就像好生養的,二房如今還沒有子嗣,就該娶個多子多福的。周家是舉人出身,家底殷實,娶他家女兒做填房,還是咱們高攀了。”
柳夫人不悅道:“不過舉人的閨女,你看昊哥兒。。。。。。”
楊崢道:“還提昊哥兒,他那檔子事兒都快羞臊死人了!”
此時丫鬟報楊蕙菊來了,柳夫人便命楊蕙菊到裡間等著,又同楊崢說起楊景之續絃之事,到底不能答應周家。
且說正婉玉歪在床上跟怡人閒話,忽柳夫人房裡打發人來,說楊蕙菊到了。婉玉只得換了衣裳到柳夫人處,一進院瞧見鄭姨娘的丫鬟桂圓坐在樹蔭底下逗狗兒。見婉玉來了,便走上前向屋裡努嘴道:“老爺在廳裡跟太太說話,菊姑奶奶、昊大奶奶和綵鳳在裡間。”
婉玉聽了便走到窗根,往廳裡一看,只見楊崢正對柳夫人交代事務便裡間來,掀開簾子一看,只見菊、妍正湊一處說話,綵鳳執茶壺給二人添水,笑容極殷勤。見她進來,屋中立時靜了。婉玉微笑道:“菊妹妹來了。”楊蕙菊嘴角掛了絲冷笑,低下頭撣衣裳,並未吭聲。
婉玉不以為意,找了張椅子坐了,抬眼打量,只見楊蕙菊身上豐腴了許多,穿了件豆青色的襖,頭上綰了根金簪,許是因衣服和髮式老氣,人也襯得大了七八歲,原先少女清純朝氣一概無存,整個兒人看著粗礪了許多。楊蕙菊亦打量婉玉,見她穿月白色繡蘭花的綢緞衣裙,髮間綴著四顆大珍珠,下面有金墜腳,頸上戴一赤金瓔珞圈,墜著金鎖,上鑲各色寶石,顯是極貴重之物。想到自己原先是楊家嫡出千金,即將嫁給巡撫麼子;婉玉只是柳家不受待見的庶女。但只這一兩年的功夫,彷彿天地鉅變,自己嫁進家道衰微的柯家,她自己沒有一日不用盡心思,卻受累不討好,夫君又是個不求上進的,滿腹的委屈;婉玉卻搖身一變,成了巡撫的女兒,又聽說楊晟之同她恩愛,沒有一事不順著她的。楊蕙菊頓覺老天不公,見婉玉穿戴不凡,雙頰紅潤嬌豔,知她過得極舒心,登時就紅了眼。
綵鳳道:“三奶奶請喝茶。”又笑道:“菊姑奶奶有身孕了,特來跟太太報喜的。”
婉玉笑道:“這是件大喜事,合該好好慶祝,妹妹這一胎準生個貴子。”
楊蕙菊看也不看婉玉,不冷不熱道:“這會子還沒生,說拜年話解誰的寬心?什麼貴子,保不齊還是個賠錢貨,生了丫頭還能掐死不成?不也得養著。”
婉玉挑了眉頭,暗道:“楊蕙菊有個病兒,但凡誰不如她,她就加倍對人家好,百般照顧,又炫耀自己能耐;但只旁人比她好了,便立時換了態度,百般打壓。聽說她自從跟柯瑞成親,日子過得並不十分如意,夫妻不睦,跟婆婆也多有爭吵,瑞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