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故事講完了。
小公主像好多小孩子一樣,最初只是哭聲變小些,偷偷睜開眼睛,看看霍霜梧,到了後來,哭聲完全停止了,靜靜地聽著故事。
故事完了,小公主抬起頭,柔聲道:“姐姐,為什麼除了那個孩子,人人都不敢說真話?”
聽著這像糯米一樣甜甜的童音,霍霜梧也放柔了聲音,道:“那是因為大人們害怕。如果說了真話,就是承認自己是愚蠢的,不稱職的,如果說了真話,就會得罪皇帝,而得罪皇帝很可怕,所以,大人們都不願意說真話。”
“那為什麼小孩子敢說真話?”
“那是因為無知者無畏。”
“姐姐,什麼叫做無知者無畏?”
“比如,不知道馬蜂蟄人很痛的孩子,就敢毫無準備地去捅馬蜂窩。”
“哦。姐姐,以後我不捉弄你了,你給我講故事,好不好?”
望著那滿是希冀的眼睛,霍霜梧實在不忍心拂了她的意,便笑道:“好呀。”只是這一笑很勉強,因為霍霜梧想到,一旦皇帝找到自己的眼鏡,自己就要為他效力,完成那天下奇才的使命了。那時候,自己還能這樣悠閒地講故事麼?
小公主雖年紀小,但也看得出霍霜梧的笑不是出自真心,以為對方還為自己的捉弄生氣,便道:“姐姐,我向你保證,以後都乖乖的,好不好?你給我講故事,陪我玩,好不好?”
“好。”霍霜梧柔聲答應了,見對方臉上滿是淚痕,心下不忍,便掏出手帕給對方搽臉。
霍霜梧不禁想起自己小時候,給其他小朋友欺負了,哭得滿是淚痕的時候,母親也是好聲好氣地哄自己,溫柔地為自己搽臉的。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關於現代的一切,都只能在記憶中回味了。那種感覺,就像喝著不加糖的黑咖啡,香濃中帶著苦澀。然後,是痛苦的清醒。
不由泫然。偷偷地把淚搽幹了,霍霜梧澀聲道:“小公主,你出來半天,宮裡的嬤嬤要擔心的了,還是回去吧。要是讓皇上知道了,生氣了,會責罰他們的呢。”
好不容易把小公主送走,霍霜梧被轉移了注意力,思念的情緒倒也暫時減了幾分。
“霍姑娘所講故事,看似簡單,實則包含世間永珍,直指人心。”
霍霜梧聽著這熟悉的聲音,轉過身來,果然是趙熙。
難道剛才的故事他都聽去了?這皇帝不用上朝麼,大早上的玩竊聽?
其實趙熙身上還穿著朝服呢,只是霍霜梧近視,又看不出朝服和便服的區別罷了。趙熙剛上完朝,就來養心殿探望霍霜梧了。他認為,霍霜梧雖是女子,但終會成為自己的臣子,君臣之間,總要多多交流,以增進感情的。君臣之間相互信任,國家才會長治久安。
沒想到,他遠遠的就聽到了女兒的哭聲,心下也明白是女兒又淘氣了,捉弄起霍姑娘來了,就要來做個好人,那樣雙方都不得罪。
然後就看到了霍霜梧講故事哄公主的一幕。
心中既讚賞講故事之人的敏慧,又感激那一低頭的溫柔,想起回憶中那張嫻雅靜美的臉,隱隱的,心中有些暖意。
大概是感受到對方的不悅,趙熙拱手道:“朕不請自來,實在不應竊聽,然而姑娘所講故事,頗有意思。事出唐突,望姑娘海涵。”
霍霜梧見對方身為一國之君,竟向自己道歉,心下氣也消了,想起自己還沒行禮呢,馬上跪下行禮,然後方道:“皇上言重了。霜梧惹哭了公主,還望皇上恕罪。”
趙熙笑道:“朕這女兒,頑劣異常,尤愛作弄人,之前住在此處的大臣都曾著了道呢。姑娘既能使其安生,確是聰敏明慧。”又道:“靈兒自幼喪母,朕憐其孤苦,故而不曾冷臉相對,致使其頑劣如此。”說到靈兒喪母的時候,霍霜梧覺得對方的語氣有種薄薄的淒涼,心想,這皇帝大概很愛那位靈兒公主的母親吧,他貴為一國之君卻能情深至此,著實讓人感動呢。想到自己昨天對對方的不良印象,不禁有些愧疚,便道:“其實,公主殿下大概是覺得寂寞吧,所以才會不斷捉弄人找樂子。”
趙熙點點頭,道:“朕只得靈兒一女,她自幼無伴,確是孤單。倘有姑娘相伴,確是好事。”
霍霜梧忽然想到,如果自己跟小公主混熟了,日後自己要為皇帝爭奪天下,肯定要跟隨大軍,四海為家了,那時自己走了,小公主怕是要傷心了。想及此,便道:“將來我做了軍師,肯定要跟隨大軍,小公主怕是捨不得了。”
趙熙沉默良久,方道:“倘如此,朕亦無他法。為君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