頹然地放棄繼續遊說的打算,他很明白,劍淵跟宋芙湘之間有著太多解下開的死結。更何況,感情的事除非當事人自己想通,否則外人是無權過度干涉的。
霍劍淵斂起眸底的冷芒,重重地拍著志熙的肩頭。“我走了,好好對待菁貽。”
一說完,他便迅速地走向電梯,似乎急於逃避跟宋芙湘有關的任何話題。
望著劍淵高大卻籠罩在陰霾中的身影,蔣志熙忍不住嘆了口氣。唉,如果說他跟菁貽之間曾經是苦戀,那麼,劍淵又何嘗不苦?宋芙湘更是無辜得令人心疼。
他只能衷心地祈禱,希望上天也把好運降在劍淵身上,讓他早日揮去陰霾,尋回真正的最愛。
坐上計程車後,霍劍淵的眉頭皺得更緊,冷峻的臉龐更添寒氣。
宋芙湘……只要一想起她的父親宋華泰那副卑鄙無恥的嘴臉,便令他作嘔!而宋華泰當年對他的父親霍均年的無情陷害,更令他已經結疤的心房再度被血淋淋地撕裂!
回想著父親含冤而死時,眼底的不甘和怨懟,劍淵心底的仇恨便像熊熊烈火般不斷地燃燒。
他恨自己的沒用,無法解救被陷害的父親;他更恨罔顧多年交情,為了保住自己政治前途而殘忍陷害好友霍均年的宋華泰。
他恨!五臟六腑之間全寫滿了對宋家的怨恨。
他能以第一名由T大醫學院畢業,直接以公費保送到紐約繼續攻讀醫學博士,併成為知名的心臟科權威,在醫界飽受尊崇,靠的就是這股深沉的恨意。
他發誓一定要功成名就,要為霍家爭光。他更立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親手撕去宋華泰假仁假義的嘴臉,讓人看清當年政壇弊案的真相,還給枉死的父親一個公道。
至於宋芙湘……劍淵的臉上掠過萬千複雜的情緒,但,他迅速把不該有的感情斂下,換上冷漠。
他跟宋芙湘之間的戀情早就結束了,在宋華泰陷害父親的那一瞬間,便徹徹底底地結束了。
宋芙湘再也無法進入他緊閉的心,他對她只剩仇恨,沒有任何不該存在的情愫。
下了計程車後,霍劍淵來到郊區的一座墓園。
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這個時候墓園不太可能還有人,可是,越接近父親的墓地,他便越清楚地看到有一個纖細的身影跪在墓碑前。
把一束白色的玫瑰供在墓前,宋芙湘雙手合十,在心底無聲地訴說著——
霍伯伯,我又來看您了。也許您不喜歡見到我,但,身為晚輩的我,只能以這種方式來祭拜您。
她幾乎一週都會來墓園兩次,為宋伯伯的墳墓拔除野草,供上新鮮的花束。
這麼做不是祈求他能原諒自己父親宋華泰當年所鑄下的大錯,她只是不忍見到霍伯伯的墳墓因無人整理而荒蕪。
自從劍淵帶著身體虛弱的母親正式定居紐約後,宋芙湘便養成了定期來整理霍均年墓地的習慣。
劍淵……一想到他,她的心底便一陣抽痛,她曾以為自己的心早因多年的痛楚而麻痺了,但,聽到他回到臺灣的訊息,她的情緒便處在極端下安,又期待、又畏怯的矛盾之中……
她想見劍淵,好想好想,想得快發瘋了!但,她還有什麼臉見他?
她很清楚多年前那段轟動臺灣政壇的醜聞,全是自己父親宋華泰一手造成的,霍均年只是代罪羔羊,是最無辜的犧牲者。
一生廉潔自守的霍均年,卻被新聞媒體無情地冠上“貪汙、舞弊、勾結廠商收受鉅額賄賂……”等不堪的字眼,最後終於含恨去世。
在他死的那一刻,世人還是以最不堪的字眼批評他,批評這個原本前途無量的政務官。
芙湘可以想象霍伯父死得有多麼不甘!他是那麼高風亮節而清廉,卻被最信任的好友陷害而成了犧牲品,世人爭相指責他……無法承受一連串打擊的他終於因心臟病發而猝然離世。
而他的離世,也瞬間打斷了芙湘跟霍劍淵原本甜蜜的戀情。從此之後,劍淵不再以飽含柔情的眼光看她,她只是仇人之女。
望著墓碑上霍伯父的相片,芙湘覺得好愧疚而無奈,她真的不明白,不明白她跟劍淵的感情怎麼會演變到這種地步?她更不明白上蒼為何對她開了這麼殘酷的玩笑?
儘管她深愛劍淵,以生命來愛,愛得心都痛了。但,劍淵恨她,恨宋家所有的人。她是仇人之女啊!他看她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及仇恨。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清淚滴在芙湘的手背上,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會奮力阻止父親那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