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遲疑了下,拉著從身邊走過的小丫頭,“就說我有事,將楊桃叫到喜房這邊來。”
那小丫頭應聲去了,不一會兒,楊桃匆匆過來。
蘭芮擺手止住她行禮,笑道:“於家過來的人,姐姐帶著去認認門吧。”
“啊……”楊桃猛地拍著自己的額頭,“瞧奴婢這記性,竟忘了這一茬……虧得表小姐提醒,不然準得闖下大禍來……”
蘭芮笑笑:“今日事忙,姐姐忘了也難免。”
重新回到喜房,蘭芮敏銳的察覺氣氛不對,蘭芸正在唸詩,每個人都笑著,卻都有些勉強,沒了先前的融洽。蘭芸看見她,彷彿見到了救星,笑問:“魯表姐去哪兒了?”
擔心於惠宜對楊桃有看法,蘭芮只說吩咐玉桂去廚房取飯的事情。
於惠宜道謝,蘭芸驚呼:“哎呀,我怎麼沒想起來……”
蘭茉也在一旁附和。
只蘭芝一人表情訕訕的。
蘭芮看見這樣的情形,大抵便有幾分明白,肯定是蘭芝又說錯了話。
氣氛又慢慢緩和,幾人說著閒話。
過了一會兒,玉桂端了八寶什錦粥和幾碟小菜進來。
估摸著前面的酒宴就要結束,猜想蘭淵快要回來,怕耽誤了兩人洞房花燭夜,幾人趁機告辭。
出了望月齋,蘭茉嘴角揚起一個譏誚的笑容:“大嫂才進門,便一個勁的追問於家底細,讓大嫂聽著,咱們家像怎麼回事?”
蘭芝回瞪蘭茉:“你們說起於家,我不過是說了句,江南織造可是一般人求不來的,你犯得著當著大嫂的面瞪我嗎?”
半斤八兩……
蘭芮微微嘆氣,但她現在不是蘭家的女兒,更無需在文夫人跟前小心翼翼的,她懶的去調停,無視兩人的爭執,默默的往前走。
蘭芸跟上來,扯了扯她的衣袖,抿著嘴小聲說:“魯表姐不用擔心,二姐姐和四姐姐見天的嗆幾句,明日就會沒事的。”
蘭芮忍不住笑起來:“我不擔心……我與兩人相識又不是一兩日。”
蘭芸撲哧一笑。
蘭芮與幾人在清風館外的甬道上分了手。
隔日她起了個大早,準備辭別了長輩回槐樹衚衕。
哪知才走到勁松居門口,她便聽見老太太怒不可謁的聲音:“你說什麼”
“奴婢問過楊桃,說大少爺昨兒晚上喝醉了,回去後倒頭就睡……新郎喝醉酒,洞房花燭夜沒圓房的又不止大少爺和大少奶奶這一對……老太太千萬別生氣,仔細氣壞了身子……”說這話的是秦媽媽。
蘭芮訝然失笑,沒想到大表兄的洞房花燭夜會這樣糗……她下意識的掃了眼四周,見玉桂等人神色如常,才明白這又是她那異於常人的聽力在作怪……她連忙收起異色,神色如常的往院內走。
上房內,老太太鐵青著一張臉。秦媽媽說的話很在理,但,她知道的更多,所以需要憂心的也就更多。昨晚可以用醉酒掩蓋過去,但今晚呢?要是蘭淵再借故不與於惠宜圓房,她如何跟於家交代?
“老太太,先梳洗吧,今日事情也不少,一會兒大少爺和大少奶奶還要認親……”
老太太壓下心裡的憂煩,微微頷首。
錦橙進來回稟:“老太太,表小姐來了,說是來辭行。”
聽是蘭芮,老太太神色變幻數次,終是淡淡的說道:“讓她進來。”
蘭芮知道老太太心情不好,簡單明瞭的表明來意。
老太太壓下心裡情緒,淡淡的囑咐了蘭芮一通,然後吩咐秦媽媽送她。
認親之後,老太太留下蘭淵說話。兩人說了什麼外人無從得知,只知道第二日秦媽媽去望月齋,拿回了元帕。
望著潔白綢巾上綻開的那一點紅色梅花,老太太長吁了口氣,眼眶不知不覺溼了。
他總算還顧忌著蘭家的體面。
蘭淵婚後只在京城停留了半月便回了北疆。臨行前,他去過一趟槐樹衚衕,與蘭芮說了些閒話,然後委婉的表明,蘭芮成親時,他大概不能趕回來。
他在北疆沒有擔任要職,想回京一趟不算難事,只是,他不想回來,不想看著她嫁作他人婦。
蘭芮不知他的心思,只想著軍中紀律嚴明,他雖是蘭家大少爺,但也不是說走就能走的,便大方的表示不在意。
她的心底,多多少少有些遺憾。
畢竟,她重生以來,蘭淵是第一個待她好的人。
不管她喜不喜歡這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