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一向光明正大,就算對人有意見也是君子之爭,他馬如龍哪裡值得你去髒了手!”
鍾一鳴呵呵一笑:“咱為人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
“這種事啊,得防著點。”唐宋元語重心長地說,“鍾哥要不乾脆讓我來你們欄目組算了,我倒要看看他閻小西多大的能耐。別人怵他我可不怵,他要敢動你鍾哥一根指頭,我就揍得他媽的趴下做狗叫!不是吹的,黑道白道我唐宋元好歹也有幾個肯幫忙的兄弟。”
鍾一鳴越加哭笑不得,明明與自己毫無干係的一件事,讓他們一攪和,自己倒好像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剛聽說馬如龍被打時,鍾一鳴多少還有些“惡有惡報”的幸災樂禍,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被捲了進去。他心裡很是不爽,便開著車在馬路上漫無目的地亂轉。南方的天氣說變就變,不一會就起了風聲,接著就是飛沙走石,很快就大雨傾盆。鍾一鳴將車停在路邊,一時不知道該去哪裡。他想起自己剛出道那會,儘管每天起早摸黑擠公交、吃食堂、跑線索,但可以確知自己一天的軌跡,幾點幾分在哪裡幹什麼,和誰在一起。現在房子有了,車子有了,老婆有了,甚至連名望地位都有了,唯一沒有的居然就是方向感和歸屬感。就像在這雨中,不知道該將車子開向哪裡,不知道晚餐的餐桌上要應酬誰或者由誰來應酬。
他突然靈光一閃:何不去“老地方”呢?據說越是暴風驟雨、嚴霜冰凍的天氣,女人越渴望得到男人的保護。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迷戀上和卿心怡在一起的那種感覺。和她在一起最大的感受就是輕鬆,自己要說的還沒盡然,她往往已經心領神會。而她表達的話語,也常常恰到好處地湧動在自己的唇齒之間。這些年來,自己和葉青青的共同話題已經越來越少,她津津樂道的是這家商店的衣服打折那家冷飲店的口味有問題張家的貓李家的狗啊王五的妹妹換了男朋友啊之類。而只要他一談節目創意或者別的什麼話題,她的呵欠就一個接一個,好不容易接他一句嘴立馬又拐到衣服冷飲貓狗王五的妹妹那裡去了。如是幾次之後,睡前的那段時光,他寧願將那張陳詞濫調的《星河廣播電視報》翻來覆去,她則蜷縮在沙發上一邊織毛衣一邊為蹩腳的肥皂劇笑得前俯後仰。
約會驚魂(7)
撥通卿心怡的電話,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先就嚷道:“打雷天氣不能打電話你知不知道?有事晚些再說吧。”說罷就急匆匆地掛了。
鍾一鳴有點掃興,隨即又想,今天偏要見著她不可。於是他將車子緩緩開到臺門口對面的馬路上,遠遠地注意著門口的動靜。
淡淡的雨霧中,作為電視城主樓的衛視大廈顯得高傲而孤獨,那造型說不出有多彆扭,兩棟建築扭結在一起,既不像雙子座,也不像大天橋。當初還在建設過程中,星河老百姓就開始叫它“羅圈腿”、“大褲衩”,戲謔說咱們星河人就是有錢,貸款也要建一個價值幾億的“大褲衩”,每天躲在褲衩裡向全國人民播報電視新聞,倒也蠻符合星河衛視的實際地位啊。還有人惡作劇地給省廣電局出主意:應該去申報“全球第一大褲衩”的吉尼斯記錄。只氣得領導們個個鼻子冒煙。便下文在內部徵集樓的名稱,一時間什麼風雅的名字都報了上來,“跨越”、“鼎視”、“酷翔”、“視窗”等都報了上來。一開始領導層傾向於用“視窗大廈”這個名字,沒想到有人站出來說現在是講知識講智慧的時代,何不叫“智窗大廈”。領導一聽有道理,當即去找省委副書記高尚志題詞,高尚志一聽就罵了起來:“你們這麼沒腦子的豬,乾脆叫痔瘡大廈好了!”這幫人這才知道被人耍了。後來大廈落成,取名叫“衛視騰越大廈”,廣電系統的領導們還一個個興致勃勃地站在褲衩正中間慶祝。但老百姓才不管你官方叫什麼,他們就是叫“大褲衩”。到了夜晚,大廈燈光閃爍,那就更像是那些明星們閃閃炫目的大褲衩了。據說外地人上了計程車說去“騰越大廈”,計程車司機會一頭霧水。直到人家說出是星河衛視,司機們這才嚷起來:“原來是去大褲衩噢,你早說不就得了!”
後來聽童蒙蒙說,那個被重金請來的美國佬設計師回國後還洋洋得意地寫了一本書,書名叫《滿足》,說的就是在星河設計大褲衩這檔子事。他說自己不過是開了個*玩笑,他設計的其實就是一個匍匐跪姿的女人,雙腿張開,張揚著慾望和*。書是英文寫的,一般人不會去看,看到了的也不敢去告訴廣電局領導。其實也不用這美國佬不打自招,很多人都看出了這點。只有廣電局領導仍然堅持說這是“前衛設計藝術”,是“後現代主義”,展示的是廣電人邁步跨越、夸父逐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