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濂日日來求夜夜來磨,終於感動了他,才出了這絕世之作。別看這蓮花扣的樣式並不稀罕,卻處處精巧透著心機,玉的過度色和花瓣環環相扣天衣無縫,將玉的潤澤和花的清透表現的淋漓緊緻。這樣的蓮花扣天下僅此一枚。
除了這定情之物,他的懷裡還有一樣東西分量更重。
一封密旨。
朱濂十一歲被湘王送入宮中,與太子同窗做太子侍從,兩人情誼深厚,太子登基為新帝立刻提拔了他,內有皇上的賞識,外有湘王做靠山,從此平步青雲年紀輕輕就做上了四品的官職。此次告假回鄉,皇上特別賞賜了一塊美玉,又下了一封密旨。這密旨自然不是下給朱濂的,而是讓朱濂跑個腿一路回去帶給湘王朱柏。
當時皇宮裡暖爐燒的正旺,細軟溫潤的香氣氤氳著整個大殿,皇上慵懶的坐在床榻的一角,像貓一樣蜷縮著,手裡把玩著蜜色的茶杯,言語溫和的說:“朕不但要賞你一塊玉,還有玉成一件好事兒,你將這密詔帶給湘王吧。”
繡園。
朱濂以有許多年未走進這院子裡,這院子是他的整個童年。他記得他初到王府的時候,因為剛剛喪父年紀又小,整日畏畏縮縮不敢與人言語,即使湘王朱濂待他如親子慈愛萬分,他卻始終不敢抬頭看他,像是一個受驚了的幼獸。八歲的時候卻在這裡見了抱著小郡主來曬太陽的側王妃,小郡主那時仍在襁褓之中,粉粉嫩嫩像是肉包子一樣,朱濂忍不住就戳著她的臉笑了。側王妃見他瘦弱伶仃怪可憐的,就求王爺把他要來一同撫養,待他愈見親厚。朱濂就在這院子裡一住許多年,直到前幾年側王妃去了,他才離開這裡去了京城皇宮。
朱濂閉著眼睛就說出這院子裡的每一處擺設,渠塘,幽徑,竹林,畫廊,小亭,不知道那花園深處他親手做的鞦韆還在不在了,不知道那八角小亭裡他十三歲題的字還在不在了。
老管家見他眼眸中愈見深邃的情深,不動聲色的淺笑離開了。
朱濂從不知道自己是這般猶豫不絕的人,越是期待著見她,越是不知如何見她。那院中人彷彿知曉他心意一般,撫琴相迎合。一首高山流水,原是他走那年她日日彈奏的,如今聽來琴藝大漲,不負虛名。
朱濂自笑一聲,走進院子。
一模一樣的擺設,不禁讓他心上一暖。荷塘裡花開正好,幽香陣陣,荷葉上滾動的露珠晶瑩剔透,畫廊里名家書畫已被毀的七七八八,原是寫意留白的地方反而被塗抹的滿滿當當,稚嫩的筆風卻透著一股子靈秀雋永。
走到小郡主的閨房前,琴聲戛然而止。
朱濂頓了頓腳,剛欲敲門進去,突然頭頂之上一陣風,武將的直覺他讓他第一時間想抽劍,可這院子裡半點殺氣也沒有。
一個小小的身子正好騎在他身上,嬉笑著抱緊他的脖子,少女吐氣幽蘭的喘息就在他耳邊。朱濂頓時紅了臉,這院子裡飛簷走壁的武林高手自然沒有,只有一隻會跳窗爬樹的小野貓。外人都傳小郡主如何如何高貴典雅蕙質蘭心溫柔如水,只有他知道這丫頭骨子裡多調皮。
“你這丫頭都十二歲了,還是半點樣子也沒有,萬一摔下來破了相看你還笑不笑的出來。”
“濂哥哥,我要是破相了你還能不能認出我來啊。”
“別說破相了,就是現在我都快認不出來你啦。真是女大十八變,讓我來看看這是誰家的姑娘啊,長的怎麼這麼漂亮呢。”
小郡主被她逗得一陣樂。卻依舊摟著他的脖子不肯下來,就像小時候坐大馬一樣,伏在他的背上滴溜溜的笑。
朱濂揹著她轉了個圈笑道:“我的小郡主,我的好妹妹,小祖宗,大壽星,你快下來吧,你都十二歲了,男女授受不親以後都要注意點啦。”
小郡主揪著他的耳朵說道:“好你個朱濂,去京城去了幾年,不僅腿腳不好,從大門到繡園一盞茶的路叫你走了半個時辰,人還愈發迂腐了啊,我們一道長大的,現在還對我說道男女授受不親呢,當了官的人就是不一樣,說話語氣都和阿爹一樣。”
朱濂輕笑一聲,也不辯解。一聳肩身體一震將小郡主震了下來,小郡主驚呼一聲身體剛剛騰空,轉瞬間又被一雙厚重的手托住,穩穩的落在地上。心道他這些年真的漲功夫了。然後又猛然想起今日還未梳妝仍是素顏,驚呼一聲推開朱濂,嗖的一下鑽進屋裡關上門。
“本姑娘現在不想看你,你也不許看本姑娘。大廳的歌舞就要開始了,你快去吧阿爹還等著你呢。”
朱濂怎會看不出這女孩家的小心思,溫和一笑也不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