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慕容恪舉了反旗,自封掃北王,手下的人和明鏡臣民就稱他為“王”了。這是趙知信的主意,因為“裕王殿下”顯然與大燕正統朝廷還有聯絡,而換個稱呼能顯示奪取天下的決心。
“拿來給本王看。”慕容恪伸出手。
輕煙卻突然跪下,哆嗦著說,“王,饒了奴婢這一遭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慕容恪有點不耐煩了,但他卻不再說話,只把冷冷的目光定在輕煙身上。
輕煙立即感到莫大的壓力,立即如實道,“是……禁書。”
“本王不記得頒佈過什麼禁書令。”慕容恪眼神一閃。
“是趙……趙側妃禁的。”輕煙吞吞吐吐地說,“禁止王府裡的任何人看西山堂的書,違者要家法處置的。”
“西山堂?”慕容恪眉頭一動,感覺這三個字特別熟悉似的,可又想不出為什麼,不禁又是一陣煩躁,“難道是太府都的書局?”
“正是。”輕煙的聲音壓得極低,“奴婢不是故意要看敵人出的書,只是這書不論及朝政和實事,不過是話本小說而已。奴婢平時就愛聽故事,忍不住買來翻閱。王,您饒了奴婢吧。如果要被趙側妃知道此事,奴婢不死也得脫層皮”
“本王倒不知,趙側妃的家法如此嚴厲。”慕容恪冷哼了聲,“本王連民間和太府都的私下交易來往都沒有明禁,何至於連無聊的書也看不得。”
一想起趙碧凡,還有宗政氏,他就心頭煩悶。奇怪,他好像身體分裂了,腦子總是無比相信那兩個女人的話,可心裡卻排斥,那感覺太彆扭了 。
“起來說話。”他岔開話題,“那什麼西山堂的小說話本,真的那麼好看嗎?”
“請王先恕奴婢無罪。”
“不要討價還價,講。”
輕煙慢慢站起來,低著頭,掩飾眼中閃過的得逞之色道,“西山堂以前只是小有名氣的書局,總鋪在太府都,近幾年生意越做越大,大燕、大周、北魏都設了多間分鋪。他們的話本小說層出不窮,講的故事新奇好玩,都是百姓以前沒聽過的,所以很受歡迎。聽說西山堂的老闆說過一句話:越是亂世,人心越需要安慰,文字生意才越好做。”
“亂世嗎?此人倒是精明。”慕容恪輕嘆著說,臉上閃過輕蔑和厭煩,卻又問,“你這書冊從哪裡得來的?”
輕煙猶豫了下,才咬牙道,“咱們明鏡明面兒上沒有大燕的東西,這書……自然是黑市上才有的賣。王,奴婢知錯,下回再也不敢了。”說著偷瞄了一眼慕容恪,繼續道,“其實……奴婢也只是好奇而已。”
慕容恪不接腔。
輕煙見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不捨得放棄,硬著頭皮道,“西山堂在這幾年間,靠著賣書冊就大賺而特賺。這樣的手筆,卻是出自女人之手。”
慕容恪還是不說話,但目光卻令輕煙後背發冷,想停嘴也停不了似地說,“那女人是太府都一位親王的正妃,平時足不出戶,只在內宅指點江山,卻做大了生意。實在……實在令人佩服得很……”
“你想說什麼?”慕容恪突然截住了輕煙的話頭。
“王……”
“別在本王面前耍花樣,從你的書掉出來,本王就知道你是故意為之。”慕容恪身上湧出寒意,“直說,別逼本王殺了你。”
輕煙真正的哆嗦了,再不是假裝。原來,果然什麼也瞞不了王,除了他的記憶。
她們四大美婢被帶回明鏡王府時,王已經忘記了一切,不認得她們四姐妹,不認得孫大管家、四大鐵衛和寧山老王,甚至不認得戚老夫人。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卻知道王現在最信任的人是趙碧凡和宗政彌也。而這兩個女人編造了王的過去,令王深信不疑。
不是沒有人試圖對王說起以前的事,可王不相信。那些人被趙側妃知道後,最後都死得很慘。更嚴重的是,哪怕偶爾提起裕王府,提起裕王妃,王就突發心疾,差點死掉。幾年來,這樣的事發生了多次,到現在已經沒有人敢再提一個字了。
可是,她眼看著她喜歡的那個人每天為了王而焦急不安,就想鋌而走險,再次嘗試。
只要不提具體的事、具體的人和名字,就應該引發不了王的心疾吧?她確實冒險,也可以說魯莽,但希望能有點用處,哪怕只有一點點。
“王,奴婢是聽說,那位親王妃很聰明。”輕煙豁出去了,“還聽說她與大燕的陵王私交很好,有幾次王的計劃受阻,正是她給慕容楚出的主意。說起來,她算是王的敵人。”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