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點可悲。就算一起活到了20歲，見過的大人物卻不如這不到半年時間見到的多。

老人大概還是照顧著她的失聰，指了指前方小几案上的杯子，“先喝茶。”

五月大囧。在一個茶道高手面前，完全沒基礎的人怎樣才能做到不失禮節的喝茶？……當然是做夢。

她索性端起杯子，按照自己平常的習慣只當一杯水灌了下去。

結果她非常後悔。

因為那杯茶實在哭得讓她差點飈出了眼淚。

五月放下杯子，一臉痛苦地抬起頭，看到老人輕咳了一下，“你找來有什麼事？”

實話說，並不像是祖父和孫女，倒像是陌生人之間的談話。

五月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我是想跟您說說婚約的事情的。”

老人沒有半分表情，“哦。對婚約不滿意？”

“只是難以接受。”五月避開所謂“滿意”的陷阱，“我不想跟一個我不喜歡的人一起度過下半生。”

“你知道你在用一個多麼可笑的理由來推卸責任麼？”老人問。

五月深吸一口氣。

“這不是我的責任，如果是家族繼承的責任，那麼我可以學習茶道來接管家庭，而不是嫁人。”

老人眯起眼睛，似乎在重新打量她。過了一會兒，目光又轉移到她方才喝得那杯茶上。五月不明所以，一直坐著沒有動，保持著自己面癱的表情。

“學習茶道……接管家族……”老人的嘴角似乎漾出笑意，只不過帶著諷刺的意味，“小的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肯學習，現在也有十七歲了，你以為查到就如你想象的那般簡單？”

五月垂下頭，“我願意試一試。”

良久之後，老人揮手，“你先回去吧。”

五月沒有堅持。“是。”

她走出大門，跡部果然已經站在了車門旁邊，連結果都沒有問，便拍拍她的肩膀，“凡事都有過程，我們可以下次再來。”

五月一聽，更加鬱悶，“你早知道他不會答應？”

跡部和她一起坐進車裡，跟司機吩咐了一聲，轉過頭面對著五月說，“如果能夠輕易答應這麼一件重要的事，那就不會是你祖父了。”

五月思索了一下他的語氣，又想起方才他和管家之間的交流，“你跟我們家很熟麼？”

“不熟。”跡部回答，“只是略有交情，偶爾也會來拜訪一下。”

“……哦。”五月沒再說話。

隔了一會兒，跡部問她，“怎麼了？”

五月：“讓我一個人鬱悶一下。”

她說得很是正經，卻顯得有些有趣，跡部笑了笑，環著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這邊一拉，五月靠著跡部，眼睛看著窗戶外面的道路，也不想再想太多。

到了車站兩個人一起下來，跡部還是堅持把五月送回了藤澤才回來，在新宿站看到熟悉的LIMO車，剛走到門口，卻被一隻伸出來的胳膊攔住。

因為是夏天，少年穿著休閒短袖，一派隨意，“呦，好久沒見了啊，跡部。”

跡部看向來者，微微揚頭，表情帶著一兩分挑釁，“是西門啊，是好久不見了。”

“上次我在車裡看到你在這裡出現，”西門環顧四周，“沒想到這次也能再見，是蠻巧的。”

“是麼。”

“嗯……不過上次看到的是你和我未婚妻一起，這次她人呢？”

“你是說五月？她剛回藤澤。”

“哦，也就是說，她確實跟你一起在這裡坐車？”

“沒錯。”

“呀嘞，聽起來到挺麻煩的。”西門看了一眼車站裡面的人潮，“下次有事情我直接去接她就好了，不用麻煩你了。”

跡部輕撫淚痣，笑容不變，“她有事情就會找本大爺，本大爺也不會覺得麻煩。”

西門不再繞彎子，靠近了跡部，兩個人距離很近，因為身高差不多的關係，互相都有壓迫感。西門壓低聲音說，“你要清楚，她是誰的未婚妻。”

“如果本大爺說這婚約在一個月內肯定會解除呢？”跡部絲毫不讓步。

“然後呢？”西門笑著問，“你能幫她解除婚約，你能娶她麼？”

跡部一頓，“難道你喜歡她？”

西門少年說得直白，“我只是覺得她是個合適我結婚的人，喜歡不喜歡，是另外一回事。”

“沒想到你也能有這麼成熟的一面。”跡部退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