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林小帆撲騰著就往外爬
“刷什麼背!咱們兩個都是大男人了,你可別亂來呀——”
“你這小子,哥又不是外人,臊個什麼勁兒。以前不都是這樣……”林東海坦然相對,光光地把他逮了回來。拿起一旁的豬鬃刷子給他刷起背來。
“放開啦,哪有哥像你這樣的,我不洗了——”
“哥不是一直都這樣嗎,躲什麼……”
“我不要,這樣太奇怪了——啊!你刷到我下面了!!!!”
林東海也不管他睜著,笑笑地強按著給他刷背,一下一下,雖是力道適中,痛筋活血,但林小帆心裡卻直發毛。他不停地重複:這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身心俱疲地洗完澡,林小帆像是被人剝了一層皮一樣。他感嘆著這林家哥哥太過熱情,自己這弟弟有些消受不起。林東海像打扮人偶一樣給他套上自己以前的舊衣服,拖著他去給祖宗上香。
林家祠堂裡,臨時擺上了供奉的牲醴,長長的香案上方,是林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林東領著林小帆跪到蒲團上,舉香禱告:
“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孫林東海終於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弟弟林小帆,今天帶他認祖歸宗。爹,娘,我和小帆給你們磕頭了!”
說著,壓住林小帆的腦袋,彎腰磕了三下,然後起身取過香束點燃了,遞到林小帆手裡:
“小帆,給爹孃和祖宗上香。”
“哦……”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林小帆此刻才意識到,一切早就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他這林二少之路是趕鴨子上架,不裝也得裝到底了。
“林爸爸、林媽媽,你們可千萬別怪我呀。我實在是不想再過那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了。你們就當是行善積德收留我。我金小帆將來有了出息,一定報答林家的恩德。有怪莫怪有怪莫怪……”林小帆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牌位,心裡忽然有種“一閉眼,不睜眼,一輩子就過去了”的感慨。他想起自己的難兄難弟“水魚”;想起自己因為租不起火葬場的位置只能放在家裡親媽的骨灰,如今自己這麼一撒手,就把他們都拋下了“老媽,你的倒黴兒子終於開始走運了,你要是在天有靈,就保佑我今後豐衣足食,太太平平地過好日子。”
林小帆默唸著眼圈兒一紅。林東海只當他跟自己一樣感懷,拍著他的肩把他給勸住了,兩人叩頭完畢。
“小帆,爹孃都拜過了,你該叫我一聲了吧。”
“哥……”林小帆心虛地叫了一聲,下一秒,就被林東海緊緊摟住。兩個人並肩出了祠堂,就往前廳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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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前廳內,金小帆和林東海夫婦圍坐在一張大桌上。
“帆兒,餓了吧,多吃點兒。”林東海將飯菜往林小帆面前推了推,自己也不動筷子,光看這他。回家的這一路上,他常常這樣看著林小帆傻樂。林小帆本來已經見怪不怪了,但當著嫂子的面,多少有些尷尬。
“叔叔,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氣啊。”
“哎,好……”折騰了大半天,林小帆真的有些餓了,坐穩了之後,他就把筷子伸向面前那條清蒸魚,一下夾在了肥美的魚肚上。胃口大開的他沒有注意,嫂子蘇雲的臉上,掠過一縷不易察覺的輕笑。
“海哥,你也吃啊……”蘇雲挑起魚頭和魚背相連處的皮,剔出一條長三角形的白肉來,優雅地夾到林東海碗裡,然後淡淡地替他斟酒。
“帆兒,終於回家了。來,陪哥哥喝幾杯。”
“哎……”林小帆答應著,接過酒杯,仰脖一灌,立刻“喀”地嘖了一下嘴,像兔子一樣吐起了舌頭 “咳……”
“哈哈哈哈……”林東海一面給他順著背,一面不停地給他夾菜。蘇雲也守在一旁,適時地斟酒:
“叔叔這些年都到哪裡去了?海哥四處找你,可就是找不到。”
“是啊帆兒,哥一路上光顧著開心了,都忘了問你這些年是怎麼過的了。可有什麼人撫養你長大?”
“呃……有。就是我娘,不過她已經去了。去了很多年了”林小帆也不知道該怎麼向他們解釋現代的概念,於是只能支吾著回答“我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叫廟街的地方。”
“廟街……哥還真沒聽說過這個地方。”林東海笑道“廟街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哦,廟街就是一條街”說起從小長大的廟街,林小帆藉著酒興滔滔不絕起來“我們那兒有一座送子娘娘廟。解放前,廟門口有條做小買賣的街市,就叫‘廟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