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鹹鹹的淚落進我的唇裡,跟著落下的,是他溫暖的唇。和著濃濃的玫瑰香氣,這個冬日裡的吻,凝成了恍惚的冰霧。
“因為愛你,所以放你離開。”
你,能明白嗎?
走出碧落宮。兩手空空地來,孓然一身地去,似乎什麼也沒帶走,似乎什麼也沒有留下,可是,似乎又改變了些什麼。心裡好象是多了些什麼,或者是失去了些什麼。茫然而不自知。
恍然間,我跟隨著那群引路的宮人,一步步向宮門走去。
面前那人一身青衫,那樣溫暖的眼神,眉宇間淡淡的傷,眼眶裡分明的喜。這濃得化不開的情,叫做親情。
“爹。”我怔怔地望著他,喊了出來。
爹爹大步上前,一把將我牢牢抱在懷裡,喚道:“遙兒,我的遙兒……”
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如同高飛的雁兒,看見了早已忘記的巢,所有經歷的風雨,所有受過的險阻忽然一下子全都淡了,冰涼的心房一下子被溫暖填得滿滿,我撲在那寬闊的胸膛,仍淚水肆意地流。
“爹,我……”
“好孩子,什麼也別說了,爹都知道,你受苦了。跟爹回去吧。我們一起回家。”
我揚起朦朧的眸子,笑著點了點頭。
回家,這個普通的詞語,在一剎那扣動了我的心絃。所有的軟弱,所有的宣洩,彷彿都有了最好的理由。回家吧,只有那裡才能包容你所有的傷,治癒你所有的痛。家,就是這樣一個溫暖的字眼。
牽著爹的手,登上馬車。重重的宮門在我身後慢慢合上,一瞬間,我似乎看見了門那端那張孤獨的臉,動也不動,深深地凝望,彷彿要將我刻在心底。
我將馬車的簾子放下,也將所有的心痛割斷。
謝謝你。
第一個對我說愛的人,第一個為我摘星的人。
對不起。
我這樣深深將你刺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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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馬車,我深深地吸了口氣。
回到了離開那麼久的家,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樣的親切。
那熟悉的樓閣臺謝,熟悉的一草一木,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空氣。這裡就是我的家啊。
家裡上上下下,因為我的歸來,瞬時熱鬧起來,人們都對我露出那麼真摯而溫暖的笑容,歡迎著我的歸來。
都說倦鳥歸巢,遊子思家,這份難捨的親情慢慢撫平著我心底的傷。
換上熟悉的衣物,變成熟悉的自己,一路走去。
滿眼,都是熟悉的過往。
到處,都是回憶在重放……
假山上,我踩中青苔,差點摔下,被他緊張地抱住,那一瞬,他眼中的擔心、害怕、震驚,是那樣濃,他緊緊地將我抱緊,不願放手。第一次,我聽見他的心跳得那樣快。
青青池塘邊,我朝著祁軒揚起陣陣水花,淋溼了他的衣,發出開心的笑。他抓過我,想要裝出生氣的表情,卻怎樣也板不起臉,輕輕地捏捏我的臉,那樣縱容,那樣寵溺。
高大的梧桐樹下,祁軒為我做著一個又一個的竹蜻蜓,我背靠著他,任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滿我全身,輕輕撮揉著竹蜻蜓,看它在空中旋轉,舞動,降落,美麗得如同一個夢境。
後院的空地,祁軒一遍遍地練習著劍術。我坐在一旁時而大聲地叫好,時而痴痴地發呆,傻傻地望著他的一招一式,貪戀著為他遞上毛巾時,他的微笑,喜歡看他喝水時,揚起的下巴。
書房那張臨窗的書桌前,祁軒握著我的手,一筆一劃,耐心地教我寫字,那樣近地聽著他的每一個呼吸,每一次心跳,時間也彷彿靜止不前。
柳樹下的青石旁,他為我吹奏著《長相守》,一遍又一遍,直到銘刻進彼此心底。
祁軒,祁軒,這裡到處都是他的影子。轉過身,閉上眼,都是他。
祁軒,你在嗎?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回來吧,回來吧。
回到我的身邊。
我走到他的房前,倚著柱子,坐在臺階上,如同以前無數次重複過的畫面。彷彿他還是那個晚歸的他,而我,還是那個在他門前苦等的我。
我在這裡,等著你。
“遙兒,傻孩子,為什麼坐在這裡吹風?會著涼的。”不知什麼時候,爹爹已經走到我面前。
“爹。你為什麼什麼都不問我。不問我這些日子都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