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和韓忠彥談話之後,陳昇之覺得王寧安不簡單,能讓仇人之子折服,必有過人之處。西夏的戰事,可離不開王寧安,不告訴他,絕對行不通!
見陳昇之黑了臉,高遵裕突然冷笑起來。
“陳大人,你告訴王寧安,就不怕他壞了禹藏花麻的性命?”
陳昇之大惑不解,“這,這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
高遵裕怒道:“我懷疑王寧安和狄青,還有賈昌朝,他們是養寇自重!”
“不可能!”
陳昇之越聽越不像話了,連忙道:“高將軍,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王相公這麼多年,為朝廷立了多少功勳,人所共知,狄相公是天下武人的表率,賈相公德高望重,士林敬仰,你敢同時指責這三位,未免太過狂妄了吧!”
高遵裕搖頭冷笑,“陳大人,你說的恰恰是他們養寇自重的原因所在!”
譚憲也說道:“沒錯,王寧安位高權重,手握重兵,攻破橫山一線之後,如果乘勝追擊,西夏必然慘敗……什麼700裡瀚海,根本是一派胡言。他故意逡巡不前,這才給了李諒祚重整人馬的機會。他又說什麼打通西域商路,無非是想掌控一塊地盤,藉著李諒祚的威脅,好當他的草頭王!狄青和賈昌朝,這倆人早就和王寧安穿一條褲子,聽說賈昌朝還把他的孫女嫁給了王寧安的兄弟,他們都是一家人了!”
“譚公公是明鏡!”
高遵裕道:“如果我們洩露訊息,讓王寧安知道了禹藏花麻投降,沒準他會假手李諒祚,除掉禹藏花麻,所以我們絕對不能告訴他!”
這倆人一唱一和,陳昇之變顏變色。
他倒不是擔心王寧安會如何!
畢竟陳昇之不是笨蛋。
假如王寧安真的有這些奇奇怪怪的打算,韓忠彥還會一句話不說嗎?
真正讓他驚駭的是高遵裕和譚憲,這倆人來的時候,沒有太多交流,看樣子以前並不認識。
偏偏此刻一唱一和,配合默契,他們到底打得什麼算盤?
陳昇之黑著面孔,“二位,你們有什麼想法,只管上奏,我有什麼見解,也要上奏朝廷,請聖人定奪吧!”
“不行!”
譚憲和高遵裕同時出言攔阻。
這回陳昇之真的怒了,別看大家都是欽差,他頂著兵部侍郎下來的,自從吏治改革之後,吏部、戶部、兵部,三部的權力直線上升,尤其是兵部,幾乎取代了原來的樞密院。
遇到一位強勢的兵部尚書,幾乎可以和政事堂爭,作為兵部的二把手,陳昇之也是有脾氣的。
一個武夫,一個宦官,就想左右自己的看法,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高將軍,譚公公!聖人讓我們來,只是探訪軍情,如實上奏,以供陛下決斷之用。如今情況已經明白,你們說服了禹藏花麻,那是你們的功勞,只管請功就是,我不摻和總行了吧!”
譚憲和高遵裕互相看了看,譚憲探身,壓低聲音道:“陳大人,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禹藏花麻投降的訊息,咱家能知道,連王寧安都不知道!”
“這個……莫非你們有自己的細作?”
陳昇之帶著滿腹狐疑,反問道。
譚憲神秘一笑,“陳大人,你總聽過說密諜司吧?”
“什麼!”
陳昇之嚇得一哆嗦,密諜司雖然成立時間不算長,但是做的事情可不少,宮裡的勢力,宗室藩王,還有朝廷重臣,地方高官,倒在密諜司手裡的不在少數。
陳昇之長長出口氣,“這麼說,是密諜司要和王相公作對了?”
“不!”
譚憲搖頭,“密諜司只是一個工具,沒有思想,沒有主見,不會跟任何人作對。”
陳昇之更加驚駭,“難道說,是官家?”說完之後,陳昇之連連搖頭,“不可能,根本不可能!陛下重用王相公,十幾年沒有變過!就算這次他們有了分歧,也不會到這一步!”
“你錯了!”
譚憲突然怪笑起來,“陳大人,那麼聰明,不會忘記吧?我們出京之前,太子殿下在廷議的時候,就支援王相公的想法。這說明什麼?說明在殿下的心裡,師父比父皇還重要!九五至尊,天下之主!官家御極四十幾年,居然被一個臣子壓住了,你說!你說!他能甘心嗎?”
譚憲用極具蠱惑的聲音道:“陳大人,事情已經昭然若揭了,為了讓太子順利繼位,王寧安必須除去,他也看出來了,所以才養寇自重,妄圖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