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而已!
五個出身寒微的賤民,他們懂得什麼朝政,知道什麼是東林黨,什麼是閹黨,誰是誰非,說得清楚嗎?
一個普通人,別說面對錦衣衛了,就算面對著官差,也不敢衝撞啊!
如果沒人在背後煽風點火,哪來的事情!
這幫殺人兇手,假惺惺去悼念死者,流的也是鱷魚的眼淚無恥!
王寧安和文官鬥了這麼久,算是經驗豐富,再加上前世的記憶,他迅速想通了,韓絳弄幾個無名無姓,更沒有什麼背景的太學生,就是想用他們變成一盆髒水,潑到王寧安的身上。
藉此煽動天下的讀書人,激起眾怒,到時候就沒有人過問案子的真相如何了!
當王寧安把猜測說了出來,陳順之稍微思量,立刻點頭。
“王爺英明,他們一定是這個打算,案子既然怎麼審都不利,那索性就把事情鬧大,審也不要審了!”
陳順之怒道:“這個韓絳,真是夠厲害的,竟然想出了怎麼損的主意!”
“韓家是河北士族的領袖,底蘊豐厚,身邊的謀士眾多,玩陰謀詭計,駕輕就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只是老陳,你有什麼辦法,可以破解他們的鬼主意?”
陳順之低頭想了想,還真沒什麼好主意。
你可以把幾個太學生抓起來,可問題是抓了人,他們還可以找別人,學生不行,就煽動當地的百姓,反正這些小蝦米也不值錢。
他們最大的作用,就是化作一口血水,噴在王寧安的臉上,讓他人不人,鬼不鬼,失去了輿論的支援。
變法本就是個得罪人的事情,沒有問題,還有一堆人抹黑你呢!更別說有了口實了,那就沒完沒了,王寧安捫心自問,他可以肆意浪費的威望也不多。
到底該怎麼應付呢?
王寧安陷入沉思,半晌,也沒有思路。倒是陳順之,他低聲道:“王爺,我有個建議。”
“哦?你有好辦法了?快說!”
陳順之憨笑道:“我也沒想出來,不過術業有專攻,這次兗州的案子,牽連到了章家,王爺的好學生,可是玩陰謀詭計的行家啊!”
王寧安也眼前一亮,拍著額頭道:“我怎麼把他給忘了,行了,你立刻替我寫一封信給章子厚,讓他想辦法,告訴他,只要能佔住一個理字,哪怕把天捅出一個窟窿,我也能替他撐腰,如果辦不好,就讓他再去倭國,一輩子別回來了!”
陳順之笑道:“這怕不是懲罰吧,我要是章啊,還真就捨不得回來。”
……
“丫的,陳順之,你是沒嘗過那個滋味!讓我再去倭國,還不如殺了我呢!”
章得到了書信之後,二話不說,立刻動身,直接跑到了兗州,找到了知府衙門,他從後面進來的。
原來前門都被封死了。
自從發生衝突之後,打死了幾個孔家的打手,結果人家就來了上百號人,抬著屍體,在衙門外面,痛哭流涕,口口聲聲,要找大老爺討個公道。
他們不但堵著門,有差役書吏進出,還強行阻攔,甚至還會敲響堂鼓,請求章衡出來。
章衡出來過兩次,結果他一出來,就被罵得狗血淋頭,人家也不聽他講道理,就是哭,就是罵人。
最後弄得章衡沒辦法,只能把鼓捅破了,躲在衙門後院不出來。
才幾天的功夫,他都愁得出了抬頭紋,跟個小老頭似的!
“你呀,就是個廢物!那麼多差役兵丁,難道還不能打出去!誰敢堵著門,把他們都抓起來,用百十斤的大枷鎖上,放在外面站一個月,看他們還敢不敢鬧事!”
章衡連連搖頭,“叔父啊,我手下的差役,官府的書辦,人家都是當地人,外面來鬧事的,和他們都沾親帶故,背後又有孔家撐腰。他們沒衝進來,把我抓起來,帶上枷鎖就不錯了,哪裡會聽我的命令!”
“廢物,徹頭徹尾的廢物!”
章氣得大罵,“你也在兗州兩三年了,你就不知道拉攏幾個自己的人馬,事到臨頭了,一個可用的人都沒有,你不羞愧啊!”
章衡都快哭了,他不是沒拉攏人馬,只是讓孔家的打手都給打死打傷了,殘存的幾個,生怕被孔家報復,全都躲了起來,不敢出頭露面,章衡現在就是個孤家寡人。
章罵了一陣子,脾氣也消了。
說句實話,各地的地方官,和章衡也差不多,別說面對孔家這種龐然大物,就算面對著一般的世家,也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