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太醫,你查得如何了?”
錢乙滿臉羞愧,因為他去年告訴王寧安,趙禎應該能挺到秋天,誰知春天剛開了一個頭兒,皇帝陛下就走了,弄得太子的大婚都來不及辦,身為醫生,犯了這麼大的錯誤,錢乙十分慚愧。
尤其是他給趙禎請過很多次脈,皇帝的身體很糟糕,但是也沒有到了立刻駕崩的程度。
“王爺,現在回想起來,大約就是在所謂大凶之年的說法出來,先帝有一陣子情緒波動,還吐了血,傷了神,從此之後,身體便越發糟糕,以至於回天乏術。當時我只是以為傷損根本,是情理之中,可現在想起來,似乎……另有隱情!”
王寧安低垂著眼皮,他當然清楚那一段的事情。
趙禎一度想要廢了曹皇后,防止後宮干政。
可是就在即將出手的時候,趙禎突然發病,後來就有人上書彈劾,把這事情戳破了,趙大叔也就沒有繼續發難。
按照錢乙所說,趙禎脈象混亂,身體突然變差,正好和這個時間不謀而合!
“錢先生,你可有什麼證據?”
錢乙點了點頭,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手帕,展開之後,裡面放著不少香灰。
“這是?”
“王爺,這是太醫院特製的夢甜香,從一年之前開始,陛下就睡不著覺,每逢夜晚,不得不點上夢甜香,幫助睡眠。”
王寧安立刻警覺,“錢太醫,莫非有人在香中做了手腳?”
“不不不!”
錢乙連連搖頭,“陛下宮中的一切,我都會清查,絕沒有問題。而且自從上一次宮中出了中毒的事情,更不敢有人下毒,只是……”
“只是什麼?”
錢乙抬起頭,低聲道:“夢甜香雖好,可是藥三分毒,要是有人用了雙倍,甚至三倍的夢甜香,確實能戕害龍體……我清查了一下香火,確乎是多了一些。”
王寧安吸了口氣,他臉上變了顏色。
夢甜香毒性很小,普通多點一點,最多是頭腦昏昏沉沉而已,沒什麼大問題。可趙禎不行啊,他身體衰弱,稍微有點變化,就會損害龍體。
用這一招對付趙禎,不得不說,實在是夠陰險的!
究竟是誰,是誰暗算了皇帝?
王寧安突然暴怒,他切齒咬牙,“錢太醫,你繼續查,我會安排人手,務必要弄清楚真相,敢暗算先帝,就敢動當今皇帝,如此喪心病狂之徒,留在世上,就是個禍害,務必要斬草除根!”
“明白。”
錢乙點頭下去,不止他一個,連皇城司的人也動了起來,其實有本事在皇宮大內動手腳的,無非就是那幾個人……王寧安其實早就有了猜測,只是他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查,結果趙大叔就先駕崩了。
都怪自己,太愛惜羽毛,生怕被猜忌,也怕有人說他是要奪權,架空皇帝,結果就犯了猶豫不決的錯誤。
你不出手,那些宵小之徒就不會罷手!
王寧安陷入了自責當中,正在這時候,突然有訊息傳來,說是二皇子趙宗霖,因為先帝駕崩,陷入了無比的悲痛當中,哭喊著去拜祭先帝,結果在路上失神,跌落水池當中,驚嚇過度,已經病倒了!
趙宗霖病了?
王寧安大吃一驚,按理說,這個二皇子就是嫌疑最大的那個,王寧安要查的也正是他!
二程和張載都抓了,本來就想處理他,是顧忌趙禎的身體,才沒有捅出來,他卻在皇帝駕崩之後,立刻病倒了,真是蹊蹺啊!
……
“是哀家下的命令!”
曹皇后……呃不,是曹太后了,她臉色凝重,立在趙曙的面前,低聲道:“是這個逆子,他收買了福寧殿的太監,把先帝的夢甜香加了一倍,謀害先帝,其心可誅!”
趙曙聽完,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的拳頭不由得攥了起來,想想吧,父皇臨死之前,還告訴自己,要好好照顧趙宗霖,讓他當一個富貴閒人,衣食無憂!
或許,父皇早就知道了趙宗霖暗中的動作,只是父皇不願意,也不忍心掀出來。
結果就因為趙禎的一念之仁,趙宗霖居然找到了下手的機會,弒君殺父,還真是和他娘一樣,夠狠,夠毒,都辣!
趙曙切齒痛恨,“母后,當真是他乾的?那他就該凌遲處死!”
曹太后微微搖了搖頭,“陛下,先帝剛剛去了,你就殺死他的兒子,自己的兄弟,如何向天下人交代?而且先帝一生文治武功,最後落得死在自己兒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