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搖頭。
歐陽修倒是吃驚了,“我以為你會羨慕士人,然後就拜師讀書,走科舉上進之路呢?”
“醉翁,說實話吧,我是羨慕過士人,可是我現在覺得如此士人,真是可恥透頂!我王寧安大好男兒,豈會和豬狗同列朝堂!”
難得歐陽修沒有發怒,只是說道:“但願你能保持此心不改,老夫也沒什麼好說的。”歐陽修轉身要離去,可走了幾步,又撥轉馬頭,“二郎,你聽老夫一句吧,範鎮固然該死,可不是你能動手的,老夫想辦法把他貶到嶺南,去蟲蛇之鄉,煙瘴之地,他也活不了多久,算是罪有應得了。”
說到底,歐陽修還是擺脫不了士人團體的利益,這也怪不了他,畢竟歐陽修讀了大半輩子的書,親朋好友,門生故舊,都是這個圈子,總該顧念香火情分。
而且老夫子覺得到了嶺南,那就是受罪,比起殺了他還可怕,懲罰夠狠了!
可王寧安卻不這麼看,大宋士人眼裡的蠻荒之地,在王寧安的眼裡,卻是富饒之鄉,沒準範鎮過去了,每天吃三百顆荔枝,快樂似神仙,都不願意回京城了!
絕對不能便宜了老匹夫,可是也不能隨便殺了他,有夏悚的前車之鑑,弄不好的話,死後哀榮備至,豈不是正遂了老匹夫的心願,不能,絕對不能……
王寧安正在發愁,他卻不知道,範鎮雖然被拿下了,可是他造的孽才剛剛開始。
本來好端端的走私貿易,由於範鎮突然出兵搗亂,一下子停頓下來,而且遼國上層原本是相當麻木的。
兩邊幾十年不打仗了,大宋文恬武嬉,遼國更甚於此。
範鎮把私下的貿易挑明瞭,遼國上層勐然驚醒,他們這才注意到遼國內部因為糧食外流,造成糧價飛漲。底層百姓怨聲載道。
雖然遼國不會在乎那些卑微如野草的百姓,可是他們卻不願意吃虧,一時間遼國在邊境的巡邏人馬增加了十倍不止,走私貿易戛然而止。
除此之外,遼國的騎兵不甘於老老實實巡邏,還頻頻南下打草谷,整個宋遼邊境,一日三驚,不斷有遼兵南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當得到訊息之後,范仲淹等人的臉色無比難看,就連歐陽修都反思起來,僅僅把範鎮流放嶺南,對得起無辜的百姓嗎?對得起大宋江山嗎?
“一個半月,只要再撐一個半月,冬天就過去了,南方的漕糧運上來,出海多捕鯨魚,老百姓也就活了。範鎮匹夫,你該死啊!”
歐陽修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范仲淹嘆口氣,“別的不說了,當務之急是應付遼國的大兵,立刻派人去找賈相公,讓他調動人馬,嚴防死守,千萬不能讓遼兵打進來,要堅決還擊,寸土必爭!”
老範還是清醒的,這時候大宋太虛弱了,一旦遼兵殺進來,遍地的流民,沒有出路,很可能就被遼兵收買,即便沒有被收買,流民倉皇之下,也會拼命向南逃。
大冷的天,缺衣少吃,一場大雪,就是遍地死屍。想到這裡,范仲淹的頭皮都發麻了。
最怕內憂外患一起來,偏偏最怕什麼來什麼!
範鎮逼得李無羈點燃了蠟燭和美酒,幾十車的物資,就好像一個超級大火把,告訴遼兵大宋出了事,你們快來搶奪吧!
原本范仲淹心中尚且存著一絲憐憫,覺得範鎮也是正道直行,只是腦袋太死了,現在卻一絲一毫的同情都沒有了。
都說貪官奸佞誤國,這樣自詡忠貞的直臣也會誤國!
唉!
范仲淹無暇管範鎮的事情,他滿腦子都是如何防禦遼兵,別的地方還都好,唯獨滄州這一段,黃河進入白溝河,宋遼共同坐擁天險,遼兵踏著冰面,隨時能夠南下,兩百里的防線,大宋這邊不足一萬人馬,根本是捉襟見肘,究竟怎麼抵擋遼兵,真是讓人頭都大了。
……
“寧安,爹要上戰場了。”王良醞釀半天情緒,才說了出來,卻發現桌上的家人都沒有什麼反應,彷彿沒聽見一樣!
他又咳嗽了兩聲,“我這一次要去和遼兵拼命了。”
王寧澤抬起頭,嘿嘿傻笑,“多砍幾顆狗頭回來!”
王良豪情萬丈,拍了拍幼子,又看了看王寧安,囑咐道:“好好照顧家裡,爹不會給王家丟臉的。”
王寧安低頭扒拉著碗裡的飯,把空碗放下,衝著老爹一笑,“對不起了,因為我也要去!”
“什麼?”
王良大驚失色,連連搖頭,“寧安,你別胡說,你還太年輕了,去不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