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力,根深蒂固,盤根錯節。哪怕改朝換代,也很難衝擊到他們,畢竟誰當皇帝,都需要他們來幫忙,治理國家,維護地方。
自古以來,皇權不下鄉,就是這個道理。
既然士人手裡有籌碼,他們自然和老百姓不一樣。
就拿薊州和灤州來說,王寧安給分了田,分了農具,牛羊,還給蓋了學校,興修水利……這些老百姓都看在眼裡,如果契丹人殺回來,他們還能維持不變嗎?這不是笑話一樣嗎?契丹人肯定會搶走他們的農田,奪走他們的牛羊牲畜。
把他們重新變成農奴!
沒有希望也就算了,一旦有了希望,他們能放棄嗎?
王寧安敢說,至少一半以上的老百姓,他們寧可不要命,也不願意放棄到手的土地!遼國大局來犯,他們肯定要拼一個血流成河,屍積如山!
換成士人,他們就不一樣了。
這幫人想的是當官,想的是免稅,想的是兼併更多的土地……不管是誰,只要能開科舉,任用士大夫,給他們免稅特權,他們就能接受,甚至是甘當走狗!
遼國統治燕雲,就施行南北分制的官職,給予燕雲漢人科舉的權力,他們樂顛顛參加考試,爭相當遼國的臣子,哪怕是低人一等的南面官也無所謂。
再看看富弼,老先生治理幽州的思路,居然和契丹人是一樣的,他也開科舉,籠絡士人……看起來是把地方穩定了……呃不對!
連穩定都沒有做到!
那些士人能背棄遼國投靠大宋,就能出賣大宋,再去舔遼國的屁股!
關鍵就看一個字:利!
什麼忠孝仁義,什麼士人節操,什麼孔孟之道……都擋不住一個利字!
此刻的趙禎,居然有一種悟道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處在玄而又玄的境界,非常美妙,也非常憤慨……以往的所有困惑,在這一刻,豁然開朗,什麼都想清楚了。
不得不說,除了真正一步步打下天下的帝王,還有少數的妖孽,多數的皇帝,從小到大,身邊不是太監,就是文臣,哪怕明知他們在哄你,多多少少,也會相信一些。
尤其是趙禎這種乖乖寶,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洗腦,哪怕他變得和以往不一樣了,心裡也還存著明君賢臣的那一套。
孟子說得好,君視臣如股肱,臣視君如腹心,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如寇仇。這話其實只說對了一半,孟老夫子就沒有想過,會不會君視臣如股肱,反過來臣視君依舊如寇仇呢?
再說得明白點,這世上感恩戴德,知恩圖報的人太少了。
而自私自利,無情無義的人太多了……
所以,孔孟之道只能拿來教化人心,而不能當成真的!
趙禎很遺憾,他覺得如果自己在20年前悟到了這一點,他可以大刀闊斧,做一個千古一帝。
現在兩鬢染霜,才真正想明白,已經晚了。
不過好在收復了幽州,又找到了問題的癥結,他還是能做很多事情的。
“王卿,檀州士紳熊敦等人勾結遼寇,此事你怎麼看?”
王寧安見趙禎許久不說話,神色糾結,帶著怒氣,他越發猜不透皇帝的心思,這種時候,還是多裝點孫子比較好。
“啟奏陛下,臣以為此事臣有罪。”
“哦,怎麼說?”
“臣在灤州、薊州,殺戮過重,難免人心浮動,他們沒有了安全感,遼寇稍加鼓動,就會背叛大宋。不過檀州當地的官吏和守軍,也有失察之過,臣已經派遣狄詠將軍,帶領著5000騎兵,去驅逐遼寇,想來遼寇也難以有什麼作為。”
王寧安說到了這裡,鄭重道:“陛下,臣以為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長城還是要修,只是修長城並非小事情,人力物力的缺口太大,臣這裡有個扎子,希望陛下能准許在灤州一帶煮鹽,以食鹽之利,支援修建長城。”
說著,王寧安將一個扎子遞給了趙禎。
蕭觀音提出來鹽的事情,王寧安就留心了,他讓呂惠卿去調查,然後把結果呈報,他花了幾個晚上,參考後世的開中法,才把新的鹽法制定出來。
趙禎接過來,只匆匆翻看了兩頁,就扔在了一邊,王寧安嚇了一跳,心說別是趙禎看不上吧!
哪知道趙大叔猛地一回頭,對著不遠處說道:“富相公,你也過來吧!”
王寧安這才注意,在不遠處的一片樹蔭後面,還站著富弼呢!
而此時,富相公老臉青紫青紫的,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