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的戰績,至今無人打破,哪怕王寧安都要俯首再拜。
“寶元元年,天災不斷,異象頻發,百姓流離失所,朝中宰相王隨、陳堯佐,參知政事韓億,石中立,四人碌碌無為,束手無策,老夫上書彈劾,一天之內,四人全部被罷相!”韓琦說到了這裡,顯得非常亢奮,回味著顯赫的戰果,“王相公,你曾經一天之內,扳倒了兩府相公,老夫比起你,可遜色嗎?”
王寧安一拱手,笑道:“韓相公威風凜凜,在下愧不能及!”
“哈哈哈!王相公,你也就是嘴上說說,心裡肯定不服氣。”韓琦抹了抹嘴,自顧自說道:“從那一次開始,老夫名揚天下,京城無人不知,只是從此之後……”韓琦笑道:“王相公,你猜猜,當時朝廷會如何對老夫?”
王寧安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不管誰繼任宰相,都不能留你這個猛將兄在京城的,韓相公一定是被外放了?”
韓琦撫掌大笑:“果然敏銳,王相公,厲害啊!”
韓琦感嘆道:“老夫正想著替朝廷出力,匡扶正道,剷除奸佞,哪知道一道聖旨,就讓老夫去了西北,去抗擊李元昊。”
“當時老夫並沒有多想,大好男兒,理當在陣前立功,區區蠻夷,有什麼好畏懼的,以往朝廷用的都是無能之輩,才屢戰屢敗,如果換了老夫出戰,一定能大獲全勝!旦夕之間,掃平狼煙!”
心氣高漲的韓琦到了西北,想要大展身手,只是李元昊不是他想的那麼容易對付。當時范仲淹也在西北,他力主守勢,韓琦卻極力進取,幻想一戰擊潰李元昊,可結果呢,好水川一戰,被打敗的人是韓琦。
6000將士喪命,上萬人奔逃,韓琦也倉皇逃回。
到了半路上,遇到了士兵的家人,他們撒著紙錢,哭泣死去的親人,有人拉著韓琦的馬韁繩,質問他,我兒子隨著招討去出征,如今招討回來了,我兒的魂魄安在?是不是也跟著招討回來了?
韓琦無地自容,險些自殺……
“好水川一場慘敗,是老夫入仕以來,最慘重的一次教訓,可以說是當頭棒喝!把老夫都打蒙了。”
韓琦擦了擦眼角,“好水川之後,老夫被降為秦州知府,在任上老夫積極整軍經武,囤積糧草,訓練軍卒,總算是擋住了李元昊的攻勢……差不多幾年的功夫,老夫才明白,原來打仗和寫文章罵人不一樣……後來老夫被調回京城,參與了慶曆新政。”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多說了,新政失敗,韓琦被外調知揚州,也就是從此開始,韓琦徹底完成了脫變,再也不是那個渾身熱血,渴望建功立業的韓稚圭了……
縱觀韓琦的一生,其實很多事情是性格決定的。
在最關鍵的少年時期,他身為庶子,在夾縫中求生存,自然養成了內斂深沉,陰重不洩,工於心機的性格。其實韓琦和王寧安的學生章敦很像,只是章敦的出身更加屈辱,他也更加偏激。
所幸章敦遇上了王寧安,漸漸化解了心中的刺兒。
韓琦沒有遇到貴人,只能自己一點點摸索。
外貶西北是一次,好水川戰敗是一次,慶曆新政失敗又是一次……這三次的結果,就是徹底打碎了韓琦所有的幻想。
正道直行沒用,一心為國沒用,救國救民沒用……只有權力有用!
為了能穩定權力,為了能刷聲望,他什麼事情都做,斬殺有功之臣焦用,就是為了顯示他的果決剛毅,獲得文官的掌聲。
的確,從此之後,韓琦便樹立了強硬的形象,無論多厲害的軍中刺頭兒,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跟小媳婦兒似的。
韓琦志得意滿,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作法打斷了武人的脊樑,西北大戰,再也沒有贏過西夏。
根本是犧牲大宋的利益,來成全他一個人!
“老夫熟讀經史,這麼幹的絕不止我一個人。”
“還有藺相如!”王寧安沒好氣道:“他也是這副德行,逼得廉頗負荊請罪,可結果呢,就是廉頗威望掃地,常平一戰,趙國臨陣換將,被秦國坑殺了40萬人,從此一蹶不振!”
韓琦眨了眨眼睛,突然笑起來,“自古都讚美將相和的佳話,唯獨王相公能說出一番不同的見解,妙,真是很妙!來,為了王相公的見解,浮一大白!”
喝光了杯中的酒,趁著倒酒的功夫,韓琦又說道:“王相公,你當老夫真的在乎錢嗎?不,只有王拱辰那個傻蛋,才會鑽到錢眼裡,老夫想要權力,很大很大的權力……要想有權,就要有人,要想有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