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就甘心將這麼大個攤子交上去呢?就是握在手裡誰又能來搶?”
華如初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眼看著要流到自己口袋裡的銀子卻落進別人口袋裡去了,我哪能真的那般甘心,可是這買賣握在我心裡弊大於利,攤子鋪小點還好說,可這攤子越鋪越大,幾乎將整個九州都拉了進來,就算皇上看在阿佑的面子上不過問,其他人呢?誰不得來吃上一口?吃到最後便是面目全非,什麼都變味了,不給他們吃還不行,誰讓我們還得借人家的地兒呢?在有第二條路可選的情況下我何必以一己之力與那許多人做對?交到皇帝手裡就不一樣了,想從中撈一把的還得小心著點,撈小了皇帝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要是撈大了……”
華如初將酒一口飲盡,“老爺子,青州是你的地界兒,你和你家人說上一聲,不能伸的手不要伸,皇上給了我一個權利,只要我能找著貪官的證據,經查實後一定嚴懲,雖說我是做了皇帝手裡的刀,可是這刀是隱形的,我不會傻得去露臉,您管好華家人就可以了,其他人別管,我信得過您才告訴您,不要再讓他人知道。”
老爺子沒想到皇上還留了後招,甫一聽到心裡便驚到了,藉助武林中人的身手和那些個手段去做這事,沒有比這更合適的!
“我所求的,不過是回揚州去,既便是要將這條財路拱手相讓,我也不在乎,銀子我賺得到,可有些東西,卻是銀子買不來的。”
老爺子拿了酒罈先給華如初斟滿,華如初雙手端杯接著。
“你這丫頭總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拿得起放得下,不比男人差,這杯,老頭子我敬你。”
“哪敢讓您敬我,您悠著點喝,這酒度數雖不高,後勁卻也是有點的。”
“放心,我酒量不差。”一口喝乾了酒,老爺子覺得痛快不已。
有些事自己做不到,但看著自己看好的小輩做到了卻也與有榮蔫。
“明日我也要回去了,父子都在這總不是個事,徒增閒話,今天這一桌酒就當是餞行吧,你自己有船,來往也容易,在我老頭子死前你還得來看看我,別讓我死不瞑目。”
“呸呸呸,老爺子,您今日怎麼都不說好話,來來,我陪您喝酒。”
屋外,華翎一回頭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聞佑,兩人對望一眼,默契的誰都沒有開口,轉身離開。
送走了老爺子,華如初精神頭也沒了。
華翎看她如此倒越發看她順眼,誰都想多結識幾個重情重義的朋友,他們既然本就有淵源在,更不應丟了。
又過得幾日,新任兗州州牧到了。
居然是馬醒然。
直到見著人,聞佑才徹底明白了那日皇上所說的話。
要說馬醒然沒有一點背景也不對,但是他家那點背景和世家大族哪有可比性。
他雖不在朝中,卻也知道馬醒然不靠向任何派別,只忠於皇上。
大概這才是皇上派他來的原因。
馬醒然剛四十出頭,看著很是精神,一下船便極親近的和聞佑見禮。
知道是他,聞佑也放下了一半的心。
兗州交給他,比交給那些世家的人讓他安心多了。
他就怕被文家傷了根本才搖搖晃晃站起來的兗州再次成為哪家發展實力的根基,讓兗州復又跌入塵埃,再也爬不起來。
要交接的事很多,聞佑沒有過這樣的經驗,馬醒然也沒有,行事間難免都帶了些試探。
但是馬醒然能被皇帝看中,派來這個眾世家爭搶的地方,自有其獨到之處。
他知道整個南朝要論和皇上的親疏,就是已故太后的孃家和皇后的孃家都不及一個聞佑。
他雖是站對了隊伍,卻也只是一個忠於皇上的臣子罷了,和聞佑這樣的是無法比的。
更何況他繼任兗州州牧本就是佔了大便宜,怎麼說他都該謝這個比他小了一輪還有多的年輕人。
所以他將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聞佑怎麼說他就怎麼聽著應和著,好在聞佑也是個聰明人,什麼都是點到為止,既不會讓人覺得他在顯擺,也不讓人難堪,刁難更是半點沒有。
在來的路上他還在擔心聞佑會對他有看法,更甚者不會給他好臉sè看,甚至排擠他,畢竟對於一個來摘果子的人,誰都難免會心有不憤,可是聞佑沒有。
將辛苦幾年的成果拱手讓人,他表現得太過平靜了。
馬醒然此時才有些瞭然為何他猶豫著問皇上由他來接任是否合適時皇上會說:你去了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