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女人,渾身上下卻一點裝飾都沒有,唯有的僅僅是頭上的一支荊釵。雙眼通紅,顯然是剛剛哭過,容貌平平,臉色蠟黃乾瘦,身材瘦削不堪,一看就是長期的營養不良。
婉娘曾經在醫館抓藥的時候遠遠見過陳默一次,雖然沒有來得及細看,可是像陳默這樣的人物,縱使只是見過一次,也是印象深刻的。
婉娘原本就生的膽小怯懦,一看到陳默等人,雖然看向陳默的眼光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憤恨,可是仍舊連說話也不敢大喘氣:“陳,陳大夫。”
婉娘打了一聲招呼之後,就不知道再說什麼,縮手縮腳地立在一邊,頭也低著,讓人看不清她臉上慌張的表情。
剛剛那個拍門的男子顯然是和婉娘相熟,大致說明了來意,沒想到話音剛落,婉娘就惶急起來,難得那樣的女人說話也大聲了點起來:“胡、胡說!我家安平如今已經去了!你們還要擾得他不得安寧嗎?我,我不允許!”
說著就站在眾人面前,攔著了他們的去路,雖然手腳都在抖,可是那婉娘還是勉力讓自己站直身體,不允許他們進屋子!
和婉娘相熟的男子一把拉過婉娘,背對著眾人對著婉娘低語道:“婉娘,你不是沒錢安葬安平嗎?今天陳大夫說了,無論如何一定會還你公道。要是真是他們醫館的責任,那麼就不用說了,你肯定能賠到一大把銀子;就是最後不是他們醫館的責任,你哭個窮,也能得到個棺材錢!你現在這是做什麼?”
婉娘遲遲疑疑,臉上萬千表情閃過,卻始終不曾開口,到最後實在沒辦法了,才低聲道:“我家小兒無錢購置棺材,現在還在堂屋的草蓆上躺著。”
低低的一句話,似乎道盡了這個家中的貧窮和悲哀。
陳默淡淡的目光掃過婉娘,從頭到尾都不曾出聲,跟著眾人一起進了堂屋。
堂屋中還擺著香燭、垂著白簾,小孩的屍體放在了一張門板上,前面放著一個火盆,裡面燃著些冥幣。
整個堂屋就如陳默在趙家村中最落魄的時候,一貧如洗,家徒四壁。
婉娘顫顫巍巍地將改在安平身上的白布掀開,忐忑地站在一邊,囁嚅道:“驗屍可以,但是覺得不能破壞我家安平的屍身。”
陳默看了一眼躺在木板上小男孩,看上去也就四五歲樣子,因為是昨日死去的,所以此刻屍體已經出現屍僵現象,身上呈現青紫色的屍斑,透過小男孩瘦弱到極致的面龐,可以看到面板下的靜脈血管中透著一些藍綠色素。天氣漸漸轉熱,屍體**地也快,雖然只是放了一夜,暴露在空氣中的屍體仍舊微微瀰漫著一股屍體的腐臭氣息。雖然不濃,但是湊近屍體還是能聞得到。
陳默先沒有去驗屍,而是叫婉娘將方子和藥都拿了過來,一一查驗。
根據醫館中王東林所開的藥方,這個孩子所得之病是普通的小兒發熱,所用的藥方都是陳默編撰的《千金方》中最常見的方子:青蒿五錢,銀柴胡五錢,丹皮五錢,白薇五錢,野菊花八錢,大青葉五錢。
王東林向來細微謹慎,就是開藥也從不開虎狼之藥,更何況是這種最普通的藥方?說句不中聽的,就是這藥方開的不對路,可是也不至於吃死人啊!
將婉娘端來的藥渣子一一查驗過後,陳默將自己的判斷說給了眾人聽,並且坦然地看著婉娘道:“這藥和方子確實都是我們醫館所出,可是你可以拿著這些去問任何一家醫館,這藥到底有沒有問題。”
陳默將藥方遞還給愣愣不語的婉娘後,從藥箱裡拿出手套戴上,開始細細查驗小孩的屍身。
當摸到小孩皮包骨似的身形時,陳默的心也不由得抖了抖,一寸寸的驗過身體各處的關節後,發現並無外傷,那麼只能是內因了。
若是內因,確實難查,剛剛透過介紹,這家裡只有母子二人,婉孃的相公幾年前做苦力的時候不慎摔死,公婆又俱無,只能和兒子相依為命。
看婉孃的樣子,親手給自己兒子下毒的可能也不大,而且陳默雖然不是病理學法醫,但是對毒素的表現症狀還是知道的,這小兒身上除了正常的屍斑屍僵,並沒有毒素引起的致命症狀。
陳默深思了一圈,小兒發熱,猝死,一系列的字眼從陳默腦海中盤旋而過,突然陳默想到了一則小兒病例,飛快地抬起死者緊握成拳的小手,展開小手,發現上面果然有出現丘疹、皰疹的痕跡!
在眾人驚疑不定地目光中,陳默又脫下了小兒的鞋襪,頓時,腳上的症狀和手上一般無二!
這就是現代小兒中經常可見的手足口病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