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後仰在椅背上,挑著眉笑眯眯地欣賞他溼漉漉隨意束著的墨髮,和毫無例外被束得死緊死緊的襟口,以及水汽氤氳後越加漆黑的雙瞳。
最後目光落在他發黑的臉色上,她笑了一笑,擱在桌面的手越發愉快地輕叩起來。
燕棠忽然有那麼一絲自己是被恩客挑中了的頭牌的感覺……
他當是沒看見她,繃著臉在上首坐下。
端起茶正要喝,還覺得她在盯他,到底沒忍住:“戚繚繚!”
戚繚繚眉頭微挑,直身又靠回椅背裡,懶懶道:“我就看看。”又不摸……
燕棠緩緩壓住胸口那股氣。
他橫眼道:“刀呢!”
“在呢。”戚繚繚自腰後把刀子拿出來,遞了過去。
侍官接來呈給燕棠,燕棠凝眉察看,起身便要走。
戚繚繚撫椅站起來,亦步亦趨跟著他:“我記得你武功很不錯,當時手裡還帶著武器,不知道你是怎麼會中了人家迷藥的?”
燕棠出現在小黑屋裡的原因始終是謎,眼下朝局這麼安穩,他堂堂一個禁衛軍副指揮使,怎麼會需要暗地裡行事?
之前為防事情傳開,她不便問,杜若蘭被打的事了結了,刀子也還給他了,既然來了就順口問問。
燕棠不想理她,徑直下了庭院:“關你什麼事?”
“你覺得呢?”戚繚繚笑微微停在他身後桃樹下。
燕棠停步回頭,凝眉看了她一眼。
他若不中迷藥就不會進小黑屋,不進小黑屋就不會跟她有那半夜的牽扯。
這麼說起來,倒還的確有點關係……
他漠然道:“想知道?”
她聳聳肩,不置可否。
他低頭壓向她,磨牙道:“做夢去吧!”
說完丟下她,大步往院門外去了。
……
戚繚繚被燕棠呸了一口,捏著下巴站了半日才出門。
回到府裡,迎面見著天井裡老五戚子泯和戚子渝正說話。
剛要打招呼,戚子泯便嗖地一聲躥到她跟前來了:“杜家夫人來了,正為昨兒的事情在大伯母房裡告小姑姑的狀,你這會兒快別進去!”
戚繚繚還真沒想到杜家還有臉來告狀,不過有其女必有其母,仔細想想倒也沒有什麼稀奇。
便就伸長腦袋往上房方向探了探。
“去後頭看!”戚子泯牽著她,又招呼了戚子渝,直接往上房後頭去了。
屋裡杜夫人正在與沈氏訴苦:“……您說,大家都街里街坊的,也不是一兩天了。
“繚繚這孩子我知道,心是好的,就是淘起氣來有些失輕重。
“筠姐兒比她要大,雖不敢以姐姐為稱,但終究也是打小的情份,縱然是她誤會了繚繚,她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呢?
“咱們也年輕過,小孩子不懂事,鬧鬧也正常,可繚繚這樣也……”
她嘆了口氣,接著道:“我也是看著她長大的,要不是實在看著心疼,我也不會登這個門。
“但您是沒見到筠姐兒那手,太醫可說了,至少十天半個月是不能提筆寫字的,這也倒罷了,關鍵是一個姑娘家若是毀了隻手,您看這”
說到這裡她背脊一挺,整張臉都支楞了起來。
第024章 盡闖禍的
沈氏半歪在枕上,聽她話裡話外一副來算賬的模樣,沒動聲色。
只等她說完才謙遜地道:“你說的很是,我們繚繚這孩子淘氣是淘氣,但心地是很好的。這不街坊叔伯母們平常也多有愛護關照。”
杜夫人聽她這口氣就皺了眉,誰誇獎她戚繚繚心地好來著了?偏她沈氏會避重就輕。
她道:“關照歸關照,可她也不能六親不認啊!手腫成那樣可要怎麼辦?”
“喲,那太醫可曾開了藥?”沈氏配合地坐起了些。
昨兒的事情戚子渝早就告訴過她了。
自家小姑有幾斤幾兩她能不知道?
戚繚繚素日是渾,可讓她當著學堂裡先生的面,蓄意挑事打人她還沒這個膽。
倒是周圍有些別有用心的,知道她笨,闖了禍全往她頭上兜,這種事可也沒少發生!
他們家杜若筠那麼精明會算計,一天到晚地跟人家蘇慎慈爭,她還能讓戚繚繚給治了去?
她要是不專盯著戚繚繚冷嘲熱諷地,能把她戚繚繚給惹毛了?
她會聽她杜家羅嗦才有鬼。
“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