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風的身份就是整個問題的癥結所在,這一點誰都沒有辦法否認。舒殢殩獍”秦菁道,語氣磅礴,終於以雷霆之勢爆發,而不給人半分的餘地,“他也曾對我坦誠過,他回西楚是別有目的,可是自從當日延慶殿上驚鴻一瞥之後,他便銷聲匿跡,再不肯多進一絲一毫。他不是個盲目的人,不會做無謂的事,他的不為其實正是為了恰如其分的牽制楚明帝的判斷力。他意在朝廷?他要為葉陽皇貴妃正名?還是另有隱情,還有我不知道的其他秘密?”
“秦菁!”白奕苦澀一笑,“他是什麼人,你未必就是不知道,上次西楚的那件事,你還沒有氣消嗎?”
她是小氣,是霸道,是眼力不容沙子。
正因為一直以來對莫如風這個朋友的期望值太高,所以便耿耿於懷他最後那一次的隱瞞。
可是莫如風是她什麼人?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她又憑什麼對他那般苛刻的要求?
她也一再的勸誡自己,時過境遷就該放下,可是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神祗一般的存在,總是不期然的縈繞心間,無法驅散。
有時候,失望,便是傍著希望而生的,總有太多的矛盾。
秦菁垂下眼睛,不說話。
白奕抬手摸了摸她臉頰,商量道,“夜深了,先休息好不好?”
秦菁不動,卻在白奕伸手將要攬她入懷的時候偏開身子,往旁邊讓了讓。
白奕手下動作一僵,突然有種莫名的心驚之感——
近幾個月來,她在他面前已經絕少會有這麼執拗的時候。
秦菁重新抬起頭面對他,“白奕,你到底在對我隱瞞什麼?”
“我——”白奕張了張嘴,面對她那般堅定不移的目光,喉頭一陣發澀,堵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只是想要一個真相而已,這對你而言,真就那麼難以啟齒突然嗎?”秦菁微蹙了眉頭,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道,“雖然西楚皇室對此諱莫如深,但是以葉陽皇后的為人,若說當初葉陽皇貴妃假死脫身離宮而去的事情和她有關也不為過吧?莫如風就是葉陽皇貴妃的兒子是不是?他要為他的母親報仇?他要顛覆西楚皇權?他要拿回這麼多年他們母子應得的地位和榮耀?”
她的語氣漸漸冷凝,不知不覺就帶了濃厚的諷刺味道。
白奕的眉心微動,頭一次覺得她的聲音入耳竟也會是這般刺耳,如萬條冰稜緩緩刺入血肉,一寸一寸,遲鈍的疼痛。
“秦菁!”他突然大聲打斷她的話,字字嚴厲的脫口道,“不要這樣說他,也不要用這樣的字眼去侮辱他,你明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不要——”
他說著,頓了一頓,終於還是再度開口,“這樣刻薄!”
記憶中,白奕還是頭一次對她這般疾言厲色過。
秦菁心裡顫了顫,眼底的顏色不覺更深,最後卻是怒極反笑,“我從來就是這麼刻薄的人,白奕你知道,我這一生,最容不下的就是欺騙和背叛。莫如風曾經為我做的,我感懷於心,但是,我要真相!”
她說著,一把推開白奕,動作利落的穿鞋下地,披了衣服走出帳子。
白奕坐在床上,大半張臉都掩映在紗帳的朦朧的光影裡,臉上表情明滅不定。
秦菁一路氣沖沖的走出去,一轉身鑽進旁邊緊挨著的一頂小帳篷裡。
靈歌和蘇雨共用了一個帳篷,彼時蘇雨睡的正酣,靈歌剛剛脫了外衫就覺迎面一股冷風襲來。
她是習武之人,本就生性警覺,慌亂中急忙一攏衣服扭頭看去,卻見秦菁神情冰涼的站在門口。
“公主?”大約是沒有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跑過來,靈歌很是愣了一下,“您不是歇下了嗎?”
秦菁不語,先是越過她看了眼身後榻上正在熟睡的蘇雨,然後冷冰冰的開口道,“我有幾句話要問你,你隨我出來一下。”
說完也不等靈歌反應,就又轉身走了出去。
若不是處於刀光劍影之下,靈歌還是頭次見她這樣一幅肅殺冷漠的表情,心裡突然七上八下的沒有底。
她不敢耽擱,急忙重新穿好衣服跟出去。
秦菁等在帳子外頭,見她出來也不吭聲,轉身往旁邊一塊空曠的場地走去。
靈歌心下狐疑,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秦菁徑自走到那塊空地當中站定,看見四下無人,就開門見山的對靈歌道,“你跟旋舞都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得力助手,你們主子的身世你應該心裡有數,最不濟,你也該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