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是提了——”紀良妃皺眉,思忖著卻是不以為然,“可臣妾倒是覺得那不過一個巧合罷了,傳的倒是神乎其神的,祈寧城裡那麼大的事,又是娘娘親自出手謀劃的,她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也不知道那野種是用了什麼陰損的招數坑了三皇子,是怕陛下怪罪才拿了女人做擋箭牌吧?”
自從楚奕的摺子遞送回京,關於祈寧城裡發生的事,京中就傳的沸沸揚揚,只是說到秦菁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便有很多人都和紀良妃一樣持鄙薄的態度——
不過一個女人罷了!
“但願吧!”葉陽皇后放下剪刀,興致缺缺的坐下揉了揉額角。
紀良妃見她竟然真是一副十分憂心的模樣,心裡就突突的有了幾分不安:“娘娘您該不會真的以為那丫頭會有什麼通天之能吧?”
葉陽皇后不語,只是神色憂慮的凝神沉思,半晌慢慢說道,“本宮只是在想,這朝中家世背景佼佼的名門淑媛那麼多,為什麼老六就非得捨近求遠去萬里之外娶個帶著拖油瓶的寡婦進門?遠水解不了近渴,真要說到大位之爭的助力,一個外人能幫上什麼忙?常大學士的那個孫女不好嗎?”
聽她這麼一說,紀良妃心裡也隱隱的犯了嘀咕,思忖道,“前幾年大秦方面的傳聞臣妾也多少聽過一些……”
“是啊!當初延慶殿上的一面之緣,本宮都還有些印象,的確像是個精明,如果這次祈寧的事只是傳言也便罷了,怕就怕老六真跟她走到了一處,遲早是個禍害!”葉陽皇后一嘆,像是有些回味的樣子,說這樣又自嘲的笑笑,擺擺手,起來繼續修剪那盆海棠盆景,“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了,橫豎這人都已經在路上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榮安長公主在大秦朝中很有聲望,又很得秦宣帝的倚重和信任,只就這次送嫁賜下的萬人護衛就可見一斑,尋常公主能得三千就是莫大的恩典了。
她若是軟柿子也就罷了,怕就怕真是應了葉陽氏所言——
紀良妃心頭一跳,終於還是有點坐不住了,勉強陪著笑臉起身告辭,“娘娘,臣妾在您這也坐了有一會兒了,這就先不擾您了。”
葉陽皇后側目,見她魂不守舍的模樣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嚴厲了語氣恨鐵不成鋼道,“本宮告誡過你多少次了,這些前朝的事兒,咱們婦道人家不要摻和,這麼個節骨眼上,可別說本宮沒有提醒你,千萬不要把老四往些烏七八糟的事情裡頭牽扯,還有你自己,也不要總是想些有的沒的。”
這紀良妃是個不經事的,同時也是個心裡藏不住事兒的,但凡有點大事小情就愛和四皇子互通有無。
“是,臣妾心裡有數,請娘娘放心。”紀良妃道,“沒什麼事,那我便先去了。”
“去吧!”葉陽皇后不耐煩的擺擺手,“以後我這裡你也少來,沒得讓人懷疑。”
“是,臣妾告退!”
古嬤嬤親自送了紀良妃出門,葉陽皇后站在廳中看著她明顯有些散亂的步子,端莊的容色一點一點慢慢沉寂下來,晦暗而深沉。
自從四年前被禁足了一次之後,楚明帝與她之間就生了隔閡,雖然後來因為楚風遇刺一事一併對她開恩,解了她的禁足令,但這幾年態度卻是明顯的冷淡了。
如果說早前的二十年他對她是相敬如賓,那麼現在不說相敬如冰,甚至是連“相敬”二字都沒有了。
他只是留著她這個皇后的尊位,看在——
葉陽敏的面子上。
他不動他葉陽家的任何人,也不管他們私底下的明爭暗鬥,對所有的一切都放任自流。
他知道她近兩年和三皇子楚原走的近,也不聞不問。
呵,那個人啊,當真是視她為無誤。
這樣想著,葉陽皇后唇邊不覺牽起一絲冷笑,轉身剪掉最後一簇斜出的枝杈放下剪刀。
旁邊服侍的婢女馬上端了溫水過來給她淨手,又有人遞了乾淨的帕子和香精服侍她一一用了。
古嬤嬤送走了紀良妃從殿外進來,打發了一眾丫頭下去。
葉陽皇后端著茶碗坐在炕沿上垂眸抿了口茶,“她走了?”
“是!”古嬤嬤恭敬的點頭,神色古怪的又扭頭往院外看了一眼,“娘娘覺得她會出手嗎?”
“這宮裡的女人啊,沒有兒子也便罷了,否則的話,性情再溫順的母貓遲早也會跳起來撓人的!”葉陽皇后沒有笑意的笑笑,表情陰厲而冷酷
古嬤嬤看著也是暗暗一驚,心道自從楚風死後,自己的這位主子的性格就更得變得讓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