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是她的手藝,也是他習慣的滋味。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胖乎乎的小女人,已經那樣自然而然的融入了他的生活中。
她洗衣服從來不分類,經常拿錯洗臉盆和洗腳盆,她不吃動物內臟和蔥薑蒜,她喜歡甜食,從芝士蛋糕、冰激凌到巧克力來者不拒……
每一樣菜都嘗過之後,歐子銘放下筷子走出來便看到了茶几上的手機鏈和一張便籤,上面只有一個英文單詞“sorry”。
有那麼一瞬間,歐子銘覺得尤淺淺一點都不笨,今日的局面多半是她誠心造成了,但是想起那張圓潤的臉和兩個酒窩傻傻的笑容,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攥緊了手心裡手機鏈,歐子銘重重一嘆。
尤淺淺,別了。
快速的生活節奏讓東京的時間也飛逝一般,如同每天在眼前飛速駛過的電車,一晃便沒了蹤跡。尤淺淺人生的軌道上剛剛駛過一列風馳電掣的電車,飛過日本海奔向了祖國的懷抱。
自此東京少了一個歐子銘,北京卻多了一個歐家七少。
臺灣的競賽已經進入的收尾階段,尤淺淺整日整日地對著電腦排版、渲圖、處理圖面效果。完全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桌子上雜亂無章的推著大大小小的圖紙,各種分析模型,右手邊放著她喝水的杯子和補水的雅漾噴霧。
徐小可的電話打來,尤淺淺捂著話筒去走廊接電話,“喂?”
“沒什麼事兒,就是想確定一下你尚在人間。”
研究室門外有窄長的一面鏡子,尤淺淺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眼底泛著青色,頭髮蓬亂兩眼無神,不由嘆了口氣,“還有一口氣在。”
徐小可罵道:“少裝可憐,死活都是自找的。我就不信有人還能累死自己,再說你也沒有那奉獻起來不要命的高尚情操,要不晚上出來姐給你補補?”
“沒空呀,後天就要去臺灣彙報了,這兩天我就是死也得死在研究室裡。”
“那行,你繼續自殘吧。回來再找我。”
“嗯。”
回到座位上,尤淺淺習慣性地點開msn,看看那個依然灰色的頭像,連嘆息都懶得嘆了。已經一個多月了,歐子銘就這樣從她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了,走得決絕而瀟灑,連個告別都沒有留下。關於他在國內的情況尤淺淺一無所知,知道的都是當地新聞和娛樂網站上的花邊新聞,看來歐氏集團是下了血本為少東家宣傳造勢,加上歐子銘那張桃花旺盛的臉,一時間鑽石小開榮歸故里的訊息鋪天蓋地。可是尤淺淺和歐子銘眼下唯一的聯絡方式就是msn。可惜他的頭像從來都沒有亮過。
守株待兔也不是辦法,尤淺淺點開對話方塊打字,“房租怎麼給你?”
這句話她已經問了不下八次了,從來沒有收到過回覆。
尤淺淺想了想,咬牙繼續打,“你不說話我就不給了。”
“我讓朋友也搬進來住了。”
關了對話方塊,喝口咖啡繼續和圖紙做鬥爭。
msn的對話方塊彈起,那個沉寂一個月之久的頭像終於亮了起來,不再是單調的黑白色,紅藍色調看起來分外的賞心悅目。歐子銘的頭像是國際米蘭的隊徽拿著錘子一個勁在敲打AC米蘭的隊徽。相當的幼稚。
歐子銘之前的頭像是隻串種的吉娃娃,據說是他養了多年的狗。加了尤淺淺的msn之後,歐子銘看到她的頭像是AC米蘭的隊徽在捶打國際米蘭,嗤之以鼻,無聲地表達了蔑視。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尤淺淺再看他的頭像就換成了現在這個,幼稚。
歐子銘的回覆只有兩個字,“是誰?”
“同學,你不認識。”
“名字。”
尤淺淺撓頭,把徐小可的名字打上去又刪掉,恰好看到藤田拿著煙出門去抽,鬼使神差的就把藤田的名字打了上去,“藤田幸木。”
“不行。”
“啊?”
“我說,不行。尤淺淺,那個日本人要是進我房子的門,你就趕緊捲鋪蓋走人。”
頭一次看他打出這麼多字,尤淺淺被震住了。還沒想好怎麼回覆,歐子銘那邊又過來幾個字,“我在開會,不說了。”
於是彩色的頭像又變成了黑白。
尤淺淺總結了一下,悲哀地發現,好不容易跟房東聯絡上,結果實質性的話是一句也沒有說。
歐子銘合上電腦,點了支菸,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窗外的車水馬龍,鋼筋混凝土建造的房屋,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那張帶著兩個深深酒窩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