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果然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此時的凌落塵依然是一身白色的連衣裙,脖子上一條珍貴的銀白風花紗遮蓋住了她脖子上若隱若現的傷疤,腰間一把斬魄刀隨意地掛著,左手手腕上繫著一條白色絲絹,一頭黑黑的長髮披在腦後,用一根繩子簡單地紮了起來,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她的面前是一條沒有盡頭的彎曲和河流,蔓延直至天邊,河面很寬,黑色的河水湍急迸濺,其中不斷有哀嚎聲傳出,聲音淒厲,使人毛骨悚然,而河岸邊則是一大群等待著過河的人,幾條輕曳的小船正輕飄飄地朝這邊划過來。
凌落塵就站在這一群等著過河的人中間。
周圍的人臉色都很蒼白,表情愁苦,彷彿自己即將要去的地方是萬劫不復之地一般,他們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但樣式卻不似凌落塵平常看到的那種,反倒都是很古老的樣式,就像是西方早期的服裝。
頭頂是昏暗的天空,整個空間都彷彿被籠罩在暗色之中,莫名的壓抑感充斥著每一分空氣,凌落塵冷眼望著已經到了自己面前的擺渡人,身體下意識地運轉起了神力。
擺渡人只是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隨即便譏笑了一下,理所當然地收起了旁邊人的錢,輪到凌落塵時,擺渡人眼也不抬地伸手,“錢。”
凌落塵看了他一眼,象徵性地一伸手,隨即便跳上了船,“走吧。”
擺渡人楞,“誰讓你上來的?”
“我給過你錢了。”某人理所當然。
“錢呢?!”
“你沒接好,掉河裡了。不信你看我眼睛,我沒撒謊。”
“……”
望著眼前目光平靜,臉上絲毫沒有做賊心虛神態的女子,卡隆半信半疑地又打量了她幾遍,這才猶猶豫豫地上了船。大概是因為做這一行做的太久了,有點老眼昏花?卡隆兀自腹誹著。
蹲在船邊仔細地觀察著黑色的河水,凌落塵心裡忽然湧起一股熟悉感。她轉過身,露出孩童般的困惑表情,“這是哪兒裡?”
擺渡人卡隆動作一頓,表情呆滯,“你不知道?”
他重新打量了一下凌落塵,開口,“這裡是冥界,哈迪斯大人的統治領域,人死了會到冥界來,這種常識你不會不知道吧?”
“冥界…哈迪斯?”凌落塵怔,“哪兒個哈迪斯?”
“哪兒個哈迪斯?你簡直是個瘋子!”擺渡人目瞪口呆,“當然是冥界統治者哈迪斯大人了!”
“……”
一瞬間腦子裡轉了千百個彎,最後終於在某個角落尋找到了關於這一方面的記憶。凌落塵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敲了敲手掌,隨即便果斷地朝卡隆伸手,“還錢。”(淺:你明明就沒給人家!)
“……啊?”卡隆不明所以。
“把剛才給你的錢還我,我要回去,不過河了。”她斬釘截鐵。
“可是,我們已經到河中間了,不能回去。”卡隆說著,指了指身後,原先登船的河岸如今已經化成了一條線,河岸上的人變成了個個小黑點。
凌落塵心下一沉,抬腳就要朝水下跳。然而腳尖才剛剛接觸到河水,便立刻一陣呲啦呲啦的聲音響起,隨即一股白氣升起,再看一下鞋尖,已經被腐蝕出了一個小缺口。
“痛苦之河阿克倫。”她低低地自言自語。
“你知道?”卡隆挑眉看她。
凌落塵掃了他一眼,放棄了回去的打算,淡淡開口,“還錢。”
“……怎麼還要錢?”卡隆抽嘴角。
“不回去更得要。”凌落塵面無表情地眺望著遠方,在距離這裡極為遙遠的地方,有一座龐大宏偉的宮殿,那裡住的,正是哈迪斯。
恰好,是她為數不多,知道的人之一。
最終靠岸的時候卡隆依然沒有給凌落塵錢,而某個最近對錢異常執著的人卻好似根本不在意那一個銀幣了一樣,在重新踏上廣褒的土地的一剎那,竟不知不覺地走了神。
“喂,柳生落塵,你很不對勁啊!怎麼心事重重的?”一個聲音突兀地自腦子裡響起來,凌落塵猛地回過神,下意識地一眯眼,卻發現是菊一文字在說話。
“哈哈哈,我當初果然沒有看錯,果然多愁善感是每個女人必備的一個特點啊!”菊一文字驕傲自得地說著,雖然沒有形體,但可想而知此時他鼻孔肯定仰上天了,“柳生落塵你歸根結底也是個普通人,哈哈!”
“閉嘴,醜八怪。”
凌落塵面無表情地掏了掏耳朵,開始謹慎地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