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對王妃為何會有如此深的感情,然既然不是常樂,早晚得離開常樂府,對皇家中人,就不該有任何情感,否則以後……
他緊抿了唇,傷痕累累的心口上,又再撒上了一把鹽,直痛入心扉。
無憂心中絞痛,她不想相信,卻又尋不到開心詆譭姨娘的理由,搖了搖頭,“不會,一定不會是這樣。”
開心看著她嘴唇翕動,聲音卻越來越遠,浮浮蕩湯,到後來全然不知她在說些什麼,只覺得四周全是冷風,一下一下的拂在身上,說不出的冷,也說不出的痛,到底是身上的傷痛,還是心痛,他分不清。
握著韁繩的手,緊了又緊,抬眼不再看她,長撥出口氣,今日之事她是為他,然她豈能知道,這讓他失去什麼,比死更叫他痛苦。
對身前白玉蘭般的小女人,痛入四肢百骸,卻無法埋怨與她。
前方再轉過一條街道,便是靖王府,將馬韁往她手中一塞,身體離了馬背,飄身上了身側屋頂。
無憂驚覺,順著耳邊風響,望向屋頂,開心黑色的身影在屋頂一晃,已失去蹤影,真真快如鬼魅。
忙勒住馬,調轉方向,繞道向開心離開的方向尋去,連過幾條街巷也不見她的行蹤。
回想著賭場那一暮,隱隱覺得他方才所說雖然或許並不假,但絕不會僅此而已。
略一沉思,朝著城外而去。
正文 113 不孝子
開心躍下屋頂,穿街走巷,直到出了城門,才屈著手指放到唇邊,吹了個口哨,喚來馬匹,翻身上馬朝著‘寧安鎮’方向而去。
天空如鉛雲壓頂,沒一會兒功夫便綿綿續續的飄起雪花,官道上行人稀少。
開心一路狂奔,細小冰珠拍在臉上,如刀刃刮過,卻感不到一絲痛意。
活著就是為了尋找殘存在世間的親人,十三年,日思夜盼,苦苦的尋找……得來的卻是親眼目睹她被絞死在刑臺上。
十三年前,倒在血泊中,完全不能動彈的看著母親一條白綾吊死在面前的絕望,再次卷襲而來。
雖然已有十三年,不曾見過姐姐,但那張酷似母親的臉,他不會認錯,絕不會錯……
纏在手掌中的韁繩,擰絞著深陷進手掌,錐心刺骨的痛楚從心尖上迸開,烙得他無法呼吸……
皇權……奪去他的兄長,逼死母親,現在又是……姐姐……
“姐姐”,十三年,一直深埋在心底,不敢撥出的二字,如今仍哽在喉間,無法喚出,自己如此無能,有何資格喚出‘姐姐’二字。
淚光模糊了眼前景緻,淚珠隨著拍在臉上的化去的雪珠,一同隨風朝面頰兩側滑落。
在看見刑臺上已然斷氣的姐姐,真想衝上臺,將那些人殺個乾淨,再隨著姐姐一起去,但殺幾個小蝦小蟹,那些用皇權玩弄人命的畜牲依然逍遙快活,他如何能甘心?
不甘心……身體劇烈的抽搐激著渾身的傷痛,這份痛卻讓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還活著,還會痛,胸中氣血掀起九重巨,翻翻滾滾。
狹長幽深的眸子,帶著凌厲悽楚的恨意,如幽閃著寒光的毒刃,望向前方,唇邊卻慢慢牽起一絲淺笑,一笑即收。
他們想趕盡殺絕,他偏要活著,絕不能這麼屈辱無謂的死去。
既然還知道痛,那就好好的感受這份痛,總有一天要將這些痛加倍的還給那些人。
“開心,回來了?”
開心赫然一驚,一頓間,拉住馬,臉上已換上陽光般的燦笑,好象之前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看著身邊趕著小驢車的中年男子,“更叔,馬上要下大雪了,還要進山啊?”
“就是怕要下大雪,一時半會兒的再進不得山,趕著去看看有沒有野豬被夾住。你也有好些天沒回來了,趕緊回去看看你母親吧。”
“好咧,更叔,您慢著點趕車,山口路不好走,別陷了輪子。”
“知道了,這小子。”更叔笑呵呵的一聲吆喝,趕車前行,開心這小子雖然頑皮,卻總讓人心暖,鎮子裡家家戶戶,無人不喜歡他。
開心進了鎮子,不走鎮中,繞著小道,回到家門口,隔著籬巴牆見母親悶坐在屋簷下,不住嘆氣。
神色微黯,輕舔了舔被風吹乾的唇,躍下馬背,抬手搓了搓臉,搓去臉上混在一起的淚水雪水,一吸鼻子,已然是平日的吊兒郎當。
搖晃著進了院門,大大咧咧的衝著母親笑嚷道:“你的寶貝兒子回來了,也不來接著。”
婦人抬臉起來,眼中有淚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