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開始做得稠點,然後再一點一點地添點水,再攪,慢慢調到合適為止。
攪團的關鍵就在一個“攪”字,要不停地攪,才能均勻筋道,否則,做成的攪團太稀則軟不筋道。纏攪團對火候要求也很高,一邊攪,一邊保持不大不小的火候。火大就糊鍋,火小,攪團不冒泡,冒著泡的攪團自有一種筋道。
月兒不緊不慢地拉扯著風箱,不停地往灶坑裡均勻地添秸稈,保持住最佳的火候。
母親則手拿鍋鏟,掄著胳膊不停地沿著一個方向攪。鍋裡的攪團快樂地冒著泡泡,細細的汗珠就從母親的額頭滲出。月兒要幫忙攪,母親不讓,說怕兩個人的力道不同,攪出的攪團不筋道不好吃。
攪團做好後月兒用帶窟窿眼的漏盆做成“面魚”,母親則喜歡晾涼後切成塊。然後澆上蒜泥、辣椒麵、醋拌成的調汁才開始吃。
月兒是第一次吃玉米攪團。那種爽口、光滑、清涼而不失一股玉米的香味,簡直是一種享受!她想起自己曾經吃過的涼粉,應該是用蕎麥粉做成的。不過那時吃的都是小吃攤上賣的,象如今這樣自己親手做來吃,卻還是頭一次。
下午,一家人就開始揉麵、拌餡、包餃子。
入夜,三孔窯洞內燈光通明,院子裡也掛上了點亮的紅燈籠。
父親先把母親蒸好的花饃和酒肉供奉給神靈和祖宗後,一家四口人才圍著炕桌,熱熱乎乎吃年夜飯——餃子。
當年的新面擀做皮,肥嫩鮮美的大棚蔬菜和著幾乎剁成肉泥的肉餡,加進去味道濃厚的新花椒麵。月兒覺得這餃子竟比自己曾經吃過的所有餃子都美味。當然也許是她很久沒吃到餃子,嘴太饞了。
狼吞虎嚥地吃過兩碗餃子後,青墨抹乾淨了嘴,迫不及待地就要和父親到外面放鞭炮,父親一邊怪責著,一邊放下碗下了炕。月兒和母親跟出去看熱鬧。
月兒原以為就是在院子裡放一掛鞭,沒想到父親是在大門外的空地上放鞭炮。
青墨手執長杆,鞭炮掛在杆頭,由父親點燃鞭炮,那一串鋼鞭就劈里啪啦、震耳欲聾地響了起來。
一掛鞭放完後,就聽見對面山上也有人家在燃放鞭炮。聲音隨著山裡的夜風傳了過來,遠遠地能看見點點紅光閃爍。
緊接著遠近就有人家稀稀拉拉地燃放爆竹,噼啪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除夕夜守歲,月兒本以為沒有電視,看不成精彩的春節晚會,會很難熬夜,沒想到青墨一會出去放鞭炮一會又要吃餃子,還纏著父母講他們年輕時候的故事。這一夜竟很快就過去了。
走親戚
初一一大早,父親又出去放鞭炮。然後進來給月兒和青墨髮壓歲錢。
吃過餃子後,一家人從裡到外,穿戴一新,父親和青墨帶著大禮饃,出門給住在山裡的親戚拜年。
上午,陸續有鄰居過來拜年、串門子。月兒先開始還陪著母親和他們說話,後來見他們說著說著就扯到自己身上,覺得無趣便回了自己的窯洞。
初三,父母帶著月兒姐弟提著大禮饃和一些禮品出山走親戚。
好在此時山裡的雪已經融化大部分,走路不礙事。
父親這次要走的親戚家住在塬上,是父親的大哥,月兒叫大爹。
大爹一家原本也是住在山裡的,但是大爹上過幾年學,肚裡有些墨水,雖然家裡有地,卻喜歡走南闖北地跑生意。後來大爹家有了錢,便遷到了塬上。原本要把老人也接出去住的,只是老人捨不得這山和窯洞,便與父親住在一起。老人在世時,大爹一家每年都要回山裡過年,老人過世後,便改成父親每年去大爹那裡拜年了。
大爹家富有,房子蓋得很氣派:門洞寬大,門板嶄新,上面貼著張牙舞爪、凶神惡煞般的門神。進去後一溜四間大瓦房,磚砌的院套,水泥板鑲的過道,院子裡砌了個小花壇,由於天冷,用暖棚罩著。院子角落裡停著一輛手扶拖拉機。牆壁新刷過,雪白雪白的,連廁所都是磚砌的,水泥扎的牆縫。
四間瓦房後面還有三間舊房,看得出,那時大爹早年的住所,如今閒置了下來。大爹說,本來這房子是預備著讓父親一家遷上來時住的,但父親一直不肯離開那“破窯洞”。
大爹和一般農民不太一樣,也許是見識多了,他為人很有氣勢,一套毛料中山裝,被他穿出領導幹部的風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下巴颳得鐵青,一看便知他很是精明強幹。
事實也是如此,他很善談,拉著父親坐在堂屋裡,扭臉吩咐大媽趕緊去置備酒席,他要和兄弟“好好喝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