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英點頭:“嗯,芹菜大潮過去後,市場上的蔬菜價格基本穩定。我們還來不及高興,就忽然冒出好多賣豆芽的。至少有四家,現在豆芽價格被壓得很低。”
月兒嘆口氣,她早已想到以後競爭會很激烈。只是不大的市場有四、五家賣豆芽的,這生意可難做下去了。
她問:“你今天怎麼沒去市場?你們現在還沿街賣豆芽嗎?”
朝英搖頭:“琴子姐昨天就被家裡人叫回去了。大姨夫說她都快出嫁的姑娘了,還總在人堆裡混,丟人現眼的,怕將來婆家嫌棄她。琴子姐本來不肯回,可是大姨親自來扯她,她沒辦法只好回去了。現在賣豆芽的就我們三個,人少就在市場裡賣。我今天早起拉肚子,沒和她們一道去。”
月兒想起總是一臉憂悒的琴子,不禁又嘆口氣。
朝英說:“你還不知道,你走後的第二天,就發生了一件大事。可把我們氣壞了。”
月兒忙問:“什麼大事,快說。”
朝英卻故意要吊月兒的胃口,喝了口水,說:“著什麼急。反正那事已經過去了。”
月兒氣的直朝她胳肢窩撓過去:“快說,成心急我呀。”
朝英笑得咯咯的,討饒地說:“我這就說,這就說。其實沒什麼多大的事,就是我們幾個沒經過,嚇著了。”
她慢慢將事情原委細細道來。
那天早上她們幾個還是和往常一樣去市場賣豆芽,如煙和朝英在市場裡賣,如柳和琴子去街上賣。
蔬菜價格還是那麼低,市場裡所有賣菜的都有些沒精打采。這裡屬賣芹菜的最慘。
小山一樣的芹菜堆在市場裡,綠葉變成了黃葉,散著絲絲縷縷的白氣,慢慢腐爛。芹菜販子象叫花子一樣,扯著嗓子哭咧咧地喊:“一元錢一堆,行行好,買一堆吧。”
她們既同情芹菜販子,又惱恨他們擾亂了市場價,深感現在做生意困難,覺得原先說的靠賣豆芽發家致富似乎有些遙遠。又不敢掉以輕心,只好賣力叫嚷著:“豆芽啦,新鮮的豆芽啦。”
直到下午,她們還剩一小筐沒有賣出去。兩個人正愁眉苦臉地看著那些豆芽發愁,就見如柳慌慌張張地挑著豆芽筐跑向她們。
她們還沒來得及問什麼,她身後緊跟著的一個男人就氣勢洶洶地推開了她,衝到她們的攤子前,不由分說,兜頭給瞭如煙姐一巴掌,如煙姐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再看臉上,兩條黑血立刻就象蟲一樣從鼻孔裡爬出來。那男人本來還想繼續打如煙姐,被如柳撲過來護住了。那男人就惡狠狠地把她們的筐子全部踢翻,豆芽也被他大腳踩得稀巴爛。
周圍買菜的賣菜的跟看戲似地圍著她們看熱鬧,如煙姐一聲不吭。
那男人搞完破壞後,怒氣衝衝地對如煙姐吼:“你個不要臉的臭女人,少在這裡丟人現眼啦,趕緊給我乖乖滾回家去,看老子回去怎麼收拾你!”
說完一腳把跟前的筐踢出去老遠,轉身就走了。
如柳連忙給如煙擦血,可是那血就和如煙緊閉的雙眼裡流出的淚水一樣,怎麼也擦不淨。
如柳抱著如煙大哭:“姐,姐,你這麼好的人,咋就攤了這麼個孬男人呢。我剛才在市場門口碰見他,緊趕慢趕地想回來告訴你躲一下,就沒來的及呀。都怪我,再跑快些就好了。我的娘啊,我們咋這麼命苦呢。啊……”
朝英看著踩得滿地都是的爛豆芽,和滾落在地上的筐子,聽著如柳哭得那麼傷心,心裡一陣悽惶,也不由得跟著哭起來。
後來,琴子回到市場上,聽朝英說了這件事後,卻沒哭,只是嘴抿得死緊,臉白得嚇人。她拉著朝英鎮靜地收拾著爛攤子,根本不管周圍人的指指點點。
聽到這裡,月兒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她忙問:“後來呢,後來呢?”
朝英嘆口氣,說:“這事一過,如煙姐心就硬了。她照樣跟我們住在一起,正常賣豆芽,自己那個家根本不回。她說,反正回家也見不到兒子,冰鍋冷灶的,回去也難受。我們本來還擔心那混蛋會再來搗亂,這幾天根本不敢讓如煙姐去市場。可是如煙姐倔得很,非去不可。也怪,這陣子那男人倒沒來過。”
月兒鬆了口氣,雖然覺得那惡男人不會善罷甘休,但總算再沒出什麼事。
朝英憤憤地說:“我真為如煙姐不值,那男人自己在外面勾三搭四,不成體統,卻不讓自己媳婦拋頭露面地做點正當生意。這是成心要把人往絕路上逼呀。這麼混賬的男人還守著幹啥,要我早和他離婚了!”
月兒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