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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5部分

個時候,不戰而棄馬關,高杉晉作是腦子被驢踢了呢,還是……突然起了“異心”?

除了高杉晉作本人,只有極少數人,如山縣有朋,明白小倉口戰役。並沒有達成最重要的戰略目的——摧毀中國人的“後勤基地”。這場“勝仗”。其實只有輿論宣傳和談判時討價還價的價值。

而親身領教過中國人的戰鬥力。又有去年四國聯合艦隊進攻馬關的前車之鑑,高杉晉作、山縣有朋兩個,知道堅守馬關的下場是什麼:去年那次,好歹還守了三天;這一次,很可能三天都守不到。

敵人比去年的四國聯合艦隊更加強大——“翁貝託國王號”和“杜立奧號”給他們的震撼良久難平;而長州藩海岸防衛的力量卻比去年更弱。

杜立德估計,長州藩的炮群“最多恢復了百分之八十”,其實還是高估了。高杉晉作、山縣有朋曉得自己的本錢:和去年相比,長州藩馬關海峽沿岸炮群只恢復了一半。真正復原了的,僅僅一個彥島炮臺。其餘的,有的“炮臺”上面的“大炮”,甚至是木頭做的,刷上漆,迷人耳目而已。

進攻小倉藩的時候,至始至終,只有一個彥島炮臺,為登陸的部隊提供火力支援——原因就在這裡。

堅守馬關,既無法守住。又徒然耗損寶貴的有生力量,除了“全節”之外。所為何來?

真“堅守不退”,這一仗打完,馬關三千守軍不是全軍覆沒,便是分崩離析,中國人乃可從容長驅直入,進抵藩治山口城。而藝州口、石州口戰況未明,無法調兵回援,自馬關至山口,一路上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擋中國人,則長州藩就要陷入萬劫不復的地界了。

關卓凡曉得,高杉晉作這個決定,定是他自己的“獨斷”,而非“藩命”。而不戰即退,必難以見諒於藩內。即便真的因此而拔長州藩出死地,因為無法“自證”——既然馬關戰役沒有發生,誰能說真打就肯定打不過?所以,必定不容於俗論。高杉晉作很可能被輿論扣上“怯敵、投降、賣藩”一類帽子。這個決定,賠上的,是他的名聲、前程甚至生命。

就如中國的“清流”,不曉利害,在刀子架到自己的脖子之前,賣別人的命,永遠是慷慨的。

關卓凡盯著跪地俯首不言的高杉晉作,心情極其複雜。

沉默了片刻,關卓凡緩緩說道:“你如此作為,所為何來呢?”

高杉晉作說道:“晉作此舉,為示長州不敢對抗天朝之意。”

關卓凡說道:“就這麼多?”

高杉晉作說道:“高杉以身抵罪之議,請貝子爺俯允。”

關卓凡說道:“高杉晉作,你勇赴藩難,爭蹈死地,我也是很佩服的。不過,咱們開啟天窗說亮話:你主動退出馬關,不過畏我兵威,儲存實力而已。再說,一座馬關空城,就想換一個長州全藩?你的算盤打得未免太響了!憑什麼?就憑你在馬關和山口城之間,憑險據守,層層設防?”

高杉晉作低眉順眼,說道:“貝子爺明鑑,天底下哪有什麼險阻,擋得住新式的大炮?貝子爺虎威前面,晉作不敢這般狂妄。晉作的想頭,是將手中數千兵馬,分成數十股,四面八方,同天朝大軍慢慢周旋,如此,或許能夠僥倖一時。”

我靠,你要打游擊戰啊。

高杉晉作繼續說道:“貝子爺也曉得,‘諸隊’起家的時候,每一隊人馬,大多不過一、二百人,現在化整為零,恢復‘諸隊’本來面目,也算適得其所。如此,說不定反可揚長避短,多和天朝大軍周旋一段時間。”

你妹。

說實話,太平洋戰爭硫磺島戰役日軍那種打法,還不是關卓凡最頭疼的。畢竟,“縱深防禦”有一個必要條件:藉助險要的地勢,修築複雜和堅固的工事。

險要的地勢,長州是有的。長州全藩,“中國山地”橫貫東西,山地、丘陵佔百分之九十,低地只有百分之十。藩治山口城之所以叫“山口”,就是這麼來的。

但長州藩沒有修築複雜、堅固的近現代防禦工事的能力,而單靠“天險”,是擋不住西式大炮的轟擊的——這一點,高杉晉作說得非常對。

游擊戰才是關卓凡真正頭疼的,事實上,這也是所有擁有武器裝備和技戰術優勢的正規軍最為發憷的。

軒軍和長州軍的代差,大不過美國和北越,蘇聯和阿富汗。

原先關卓凡認為,這個時代不存在“游擊戰的理論基礎”——倒也沒錯,可沒有“理論”,不代表就一定沒有“實戰”。“游擊戰”,不管叫什麼,其實是多麼古老的一種物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