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引路,一邊走,一邊笑著說:“北京有句老話,不曉得太后聽過沒有?叫做‘盧溝橋的獅子——數不清!’可是,這座十七孔橋,兩邊兒欄杆上的石獅子,一共有五百四十四隻——比盧溝橋的獅子,還多了四十三隻!”
“喲!”
慈禧輕輕驚歎了一聲,這才留意:果然,石雕欄杆的每一根望柱上面。都蹲著一隻石獅子。大小不同。形態生動,各異其趣。
心中油然而生得意之情:這在全中國,算是“獨一份”了吧?
心中略略計算,說道:“如此說來,盧溝橋的獅子,攏共是五百零一隻?”
關卓凡說道:“是。”
他想,俺穿過來的時候,盧溝橋的石獅子確是五百零一隻。十九世紀六十年代中期,到底有多少隻可就不曉得了,也許多幾隻也說不定?不管他,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十七孔橋的石獅子,必須比盧溝橋的多——這是“政治需要”。想來,也不會有人跑到盧溝橋,一隻只數過去,硬要較這個真兒。嘿嘿。
行至橋中央,南望。北顧,皆是煙波浩渺,萬頃一碧。挾帶著水汽的風吹過,隱隱然有凌虛之感,此時此地,方知以“虹”喻“橋”,真正貼切不過!
如此氣象,就是圓明園也是沒有的!慈禧心懷大暢,心想先不說“蓬萊島”上風光如何,單單這一座長橋,已足慰生平!
情郎的這個差使,辦得真是漂亮!
慈禧從未到過清漪園,她想象中的清漪園,華屋早成丘墟,一片斷瓦殘垣,“荒草蔓長、亂石傾圮”,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廢園。亭臺樓閣,殿闥橋榭,哪些蕩為寒煙,哪些尚存規模,全然沒有概念。
因此,自然而然,見到頤和園“總圖”的第一眼起,就把上面的鴻圖華構,盡數當成了情郎私人的手筆,當然,也包括了這座十七孔橋。
御姐這個美麗的誤會,關卓凡自然是順水推舟,居之不疑。
十七孔橋連通的小島,為“蓬萊三島”之“蓬萊島”,即後世之“南湖島”,島上最主要的建築,是島北端的“涵虛樓”。
此樓後世名“涵虛堂”,只有一層,但在乾隆朝清漪園時代,它卻有三層,叫做“望蟾閣”。顧名思義,此閣乃夏秋賞月之佳絕去處。“望蟾閣”是在嘉慶朝由三層變成了一層,名字也改成了“涵虛堂”。
關卓凡想,這由高而低,由“望蟾”而“涵虛”,已經從一個側面,顯示出帝國的國力和心氣的消長變化了。
唉,感慨。
在關卓凡手上,“涵虛堂”又變成了“涵虛樓”,由“堂”而“樓”,可以想象,這座身世滄桑的建築物,個頭又重新拔起來了。
“涵虛樓”兩層,比“望蟾閣”少了一層,但高度卻是一樣的,就是說,每一層,都較“望蟾閣”軒敞了許多,這是因為,“望蟾閣”只做賞月之用,小憩可以,但不能過夜,“涵虛樓”卻是擁有完整的居住功能的。
和十七孔橋不同,“涵虛樓”真正是關卓凡的“手筆”。辛酉年英法之劫,“涵虛堂”已被一火焚之,只留下了一個地基。
至於此樓名字還是“涵虛”,沒有改回“望蟾”,原因有二:
一來,關卓凡以此表示對他穿越而來的那個時空的尊重。
二來,也是更重要的,現在還是一個“涵虛”的時期,還沒到“望蟾”的時候。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然後才能談及其餘。用後世某公的話來說,就是四個字:“韜光養晦”。
待到“望蟾”之時,我會讓它名副其實的。
“涵虛樓”的“頂子”,和原時空的“涵虛堂”彷彿,也是“兩卷殿”,就是有兩個屋頂,一大一小,都是捲棚歇山式。
草木掩映之中,遠看不覺其異,但走近了,慈禧便看出這座“涵虛樓”與眾不同之處了。
這是一坐“中西合璧”的建築。
“帽子”是中式的,但“身子”,卻是洋式的。
有了天津官港行宮的“底兒”,御姐一眼便看出,這座“涵虛樓”,是磚石結構,不是磚木結構。還有,窗戶十分闊大,透過明亮的玻璃,看得見窗子後邊兒掛著的天鵝絨簾子,鑲著樣式繁複的花邊。
再看細一點——窗欞,嗯,有仙桃、葫蘆、石榴、扇瓶、卍字等等樣式。咦?卻是一水兒的“中式”。只是——似乎都做了某些變化,比平常所見,要簡潔、洗練許多。
喲,就連窗戶,也是“中西合璧”的。
進入“涵虛樓”,御姐眼睛大大一亮,其餘先不說,對著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