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小站閱兵時聽到的那種悠揚輕盈的調子大不相同。
慈禧聽著聽著,一種異樣的感覺從心底浮了起來,她輕輕打了個激靈,面板上起了一層細細的微慄。
還好,類似的軍號聲,昨天傍晚,關卓凡陪著她在“冠軍號”上層甲板“兜兜風”的時候,也聽見過一次。
慈禧想起了關卓凡當時對她解釋的:“海上風浪聲大,‘低音’穿透力強,容易聽得清爽。”
還有更重要的。
“海戰不同陸戰,大海茫茫,一旦船沉,整船人便隨之葬身海底,難覓生機。就算普通兵士可以鳧水僥倖逃得性命,艦長也必隨艦而沒,不可偷生——嗯,這個和咱們的封疆大吏守土有責,城在人在、城亡人亡,道理是一樣的。因此,西洋諸強,海軍幾百年來的……‘傳統’,便是講求‘慷慨赴死’,這軍號的調子,也就因之悲壯蒼涼如斯了。”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慈禧完全清醒過來。她取過懷錶,就著裝在艙壁上的煤油燈的暗淡的光芒,看清楚了時辰:卯初一刻。
湊近舷窗,周圍顏色如夜,但海天交界處已曙色微熹。
慈禧很快發現,自己可不是這隻大船上起得最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