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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部分

本視為一種樂趣,為的是欣賞她那嬌憨懵懂而又手足無措的樣子。但現在,批本對於她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變成一件很熟練的事情。

所有的摺子,都由咸豐事先看過,以指甲在摺子的右上角留下掐痕作為記號,懿貴妃再根據掐痕的多少,橫直,來寫上相應的批語。一道掐痕,表示“覽”,兩道掐痕,表示“依議”,兩道之中掐一個斜槓,表示“該部回奏”,一共十幾種,無不了然於心。

而沒有掐痕的摺子,大約佔去一半,表示皇帝沒有成見,要在發往軍機處後,由軍機大臣商量之後回奏。這樣的摺子,或是錢糧的調動,或是戰事的方略,都是重要的軍國機務,懿貴妃往往看得格外認真。

二十多道摺子批完,也不過花了小半個時辰。她將這些摺子仔細地裝進黃盒子,扣上鎖,交給在門口等候的太監秦媚媚,由他送往軍機處。安德海帶著另外一名小太監,則一直候在御書房的十步之外,等著送她回宮。

懿貴妃向遠處的煙波致爽殿遙望一眼,知道皇帝此刻正不知由哪位嬪妃陪著,在殿中談笑。她心中有些酸楚,亦有些不甘,然而面上依舊沉靜似水,由小安子伺候著,款款回到了自己的寢宮——西六宮中的儲多宮。

安德海扶著她落了座,遞上一塊熱手巾,小聲說:“主子,照侯爺已經在宮門口行過禮了,這會兒正等著主子吩咐呢。”

照祥是懿貴妃的大哥,朝廷依例封了三等承恩候。今天是正月的最後一天,他作為懿貴妃的孃家親人,可以在這一天來探望她。

所謂探望,其實並不能進入內宮,只能在宮門口行了禮,再將孃家帶來的一點東西,請太監轉交給懿貴妃。

而“等吩咐”,說白了就是等著自己妹妹賞下來東西。懿貴妃的孃家,是在京城中的方家園,由兩個哥哥奉了老母在這裡居住。家中的境況並不太好,兩個哥哥都不成器,懿貴妃一年兩次的賞賜,便成為家裡的一個盼頭。

懿貴妃當然知道這一點,嘆了口氣,說:“小安子,去把我的盒子拿出來。”

安德海從後面的櫃子裡,拿出一個燙金的皮盒子,小心翼翼地捧出來放在她面前。懿貴妃開啟盒子,挑出一副釘翠的耳墜子,一副金手鐲,一顆沒鑲的水鑽,二百兩銀票。猶豫了一下,狠狠心,又加上了一百兩。

“你跟他說,這些東西,是要交給老太太來分。”她的語調透著一絲無奈,“要是他自己匿了哪一樣,叫我知道了,我可不依!”

事實上,她的手頭也並不寬裕——貴妃的年例銀子,只有六百兩,再加上些雜七雜八的收入,一年的進項也不過千兩之多,與外人的想象實在是相去甚遠。只是她是個極顧家的人,這些銀子,倒有大半是補貼給了方家園。

這些情形,安德海一清二楚,不免替主子抱屈,恨恨地說:“肅順剋扣得咱們也太狠了。”

懿貴妃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你去吧,把珠子她們叫過來,我要去給皇后請安。你交完了東西,就到中宮去等著。”

*

在整個後*宮之中,皇后是懿貴妃唯一敬服的人。按照禮法來說,皇后與皇帝,乃是敵體——這個“敵體”,不是敵人的意思,而是指身份上的平等。皇后是皇帝的正妻,有統攝六宮的權力和責任,而其他所有的嬪妃,在身份上都只能是妾,即使是皇貴妃,也不例外。

懿貴妃的名份是“貴妃”,比之皇貴妃,尚要低一個等級,但她對皇后的敬服,倒不僅僅是因為身份上的差異。皇后雖然比她還小著一歲,但為人中正平和,少有發脾氣的時候,處分事情,也總是據理而行,讓人心服口服。而皇后對懿貴妃,更是格外曲予優容——畢竟是她誕育了唯一的皇阿哥。在她失寵的這些日子,皇后對她的關心與照顧,與往日裡分毫無異,這些都讓她分外感激,與皇后之間,也就有了一份真心實意的姐妹之情。

“姐妹”之中的姐姐,無關年齡,自然是皇后。懿貴妃依禮給皇后請了安,乖乖地坐在了下首。皇后看她的樣子,知道她有話要說,微笑著問:“怎麼啦?”

“皇上的病,好像又重了。”懿貴妃把安德海替她打聽來的訊息,告訴皇后,“昨天又傳了太醫院的李秋生來請脈,出來的脈案,聽說不怎麼好。”

皇后臉上的笑容不見了:“李秋生怎麼說?”

懿貴妃嘆了口氣,說:“還不是清心靜養幾個字?明知做不到的事情,說也沒有用。”

皇后默然。咸豐自從到了熱河之後,焦頭爛額於國事的困頓,心灰意冷之下,竟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