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卓凡不由的笑了,現在真正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他已經找到了第二處湍急的漩渦,剩下的,就看自己如何把握了。
不得不說,太平天國已經接近了末日。他要做的,是從這場最後的盛宴之中,分一杯羹,打下自己在東南一帶的基礎。他擋住李鴻章,是因為李鴻章這個人,手段太厲害,如果現在就讓他到上海來,自己在全無基礎之下,不是會不會被分薄了功勞的問題,而是會不會寸功全無的問題。
何況他要做的,還不止是分一杯羹。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依靠自己的介入,加快這一段歷史的程序——他終究是要向英法去討還欠債的,而在這個世界上,他的時間有限,說不準哪一天,就會因為一個闌尾炎什麼的小病,一命嗚呼。因此,他不介意在某些時段上,讓歷史的時鐘走得快一點,替自己騰出更多的時間,為將來的攤牌做準備。
而要做到這一切,軒軍是他最重要的資本,從現在開始,可以放手擴充套件了,而且要擴充套件到李鴻章吃不掉的地步。這一支兵,一定要成為真正屬於他的軍隊。
關卓凡心想,《論語》上說,君子應該立身,立言,立德,我卻是在琢磨著立功,立權,立錢,跟聖人的教導,完全南轅北轍,可見自己恐怕算不上一個君子。
再轉念一想,自己本來就不是什麼君子——豈有君子把嫂子抱上床的?
一想到嫂子,頓時便凌亂了,對白氏的思念,忽然如洪水潰堤,無可遏止,一顆心飄飄蕩蕩的,恨不能立刻飛回京城的關家大宅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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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卷第一章的內容,略有修正,大意是把關卓凡出京這一件事情,再交待得清楚一點,也有把本來埋在後邊的伏筆,提前亮一亮。大家可以去看看,不過就算懶得再去翻看,也不會影響後面的閱讀。)
第九章 接印
這一夜關卓凡沒有睡好,於是第二天在縣衙中見到金雨林的時候,帶著黑眼圈。
金雨林當然猜不到他是因為思念嫂子的緣故,反而頗為善解人意地說道:“也難怪,軍民兩端,百事紛紜,逸軒你還要節勞才是。”
關卓凡臉上一熱,支支吾吾地遮掩了過去,與金雨林並肩在簽押房中坐定,談接印的事情。
東南一帶的衙門,格式彷彿,簽押房其實是正衙旁邊的一個小院子,一個正廳帶兩間廂房,一間用作書房兼簽押辦公,一間可以作為日常起居之用。兩人既然談事情,自然是在書房裡坐。
密室對坐,金雨林的語氣就不一樣了,極恭謹地說:“關大人,你是天子近臣,功勳赫赫的人,皇上派你下來,自然是為了歷練之故,將來總要大用的。我能留在城裡幫著你做事,幸何如哉!那天在道臺那裡,這個話不好說,請你不要見怪。”說罷,竟站起身來,就地請了一個安。
關卓凡心中失笑:這個金同知,想了兩個晚上,到底把這件事想明白了。不過他肯做這樣的表態,對關卓凡來說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說明衙務相關的事情,他一定肯盡心盡力去做,於是連忙扶他起來,說道:“老金,這可不敢當,你還是叫我逸軒好了。只要咱們同心協力,事情沒有辦不好的,把眼下的難關挺過去,我想朝廷亦絕不肯埋沒咱們的功勞。”
一口一個“咱們”,把金雨林的心裡聽得喜滋滋的,心想:你關逸軒的功勞,朝廷當然是不肯埋沒的,至於我的功勞,還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金雨林其實是個會做官的,人也極聰明。宴席那天,關卓凡委婉地提出來要請自己“幫辦衙務”,對自己那片刻的猶豫,金雨林回到縣衙之後,失悔不已,恨自己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關卓凡是什麼人,明擺在那裡:御前侍衛,二品總兵,焉有無緣無故跑來做一個知縣的道理?自然不日就會升轉上去。自己為了一個小小的面子,若是讓關卓凡心中存下了芥蒂,隨便一句“怠忽軍務”的話,就能斷送了自己的前程。
為了這個,一連兩天心憂無計,輾轉反側,直到現在得了關卓凡的一番話,才轉憂為喜,心想:我還真是糊塗得可以,明擺著的一條終南捷徑麼!跟著他,不是強勝於跟著什麼知府、道臺?於是說起話來,更是格外巴結:“那我就僭越了,喊一聲逸軒。以後衙裡的雜務,你儘管吩咐下來,我替你去辦。募勇的事,我跟丁都司去接頭,立即就著手。我沒帶內眷,已經在城裡找好了一處宅子,回頭跟你交接完了,就搬過去。”
“那倒不必。我已經想好了,我那間公館,以後歸你住。”
“這……這怎麼可以。”金雨林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