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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部分

關卓凡明白恭王的意思:“是,倭艮峰的面子,不能不顧。”

“小房子”裡,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過了片刻,關卓凡開口了。

“我想,弘德殿這個差使,”他的臉上,掛著一絲狡黠的笑容,“最好是叫徐蔭軒自己開口請辭——他若臉皮太厚,賴著不走,最好……倭艮峰能替他醒醒神兒。”

“哦?”

恭王的眉毛,微微向上一挑,隨即笑道:“好,能者無所不能!逸軒,我靜候你的佳音。”

“這個事兒,自然要請六哥主持——我就是跑個腿兒。”

“我不跟你來這一套——”恭王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到時候,若有要我‘跑腿’的地方,儘管開口。”

“那——我就先謝過六哥了。”

“唉——”恭王似笑非笑的,“逸軒,這個事兒,說起來,也要怪你。”

關卓凡微微一愕:“請六哥明示。”

“你也是‘帝師’——弘德殿的差使,你如果可以常川入直,皇上哪裡有機會受小人的矇蔽?你說,這個事兒,怪你不怪你?”

原來說的是這個。

“當然,”恭王含笑說道,“你確實是太忙了!”

關卓凡苦笑了一下,說道:“六哥這話,真叫我羞慚無地!原本以為,自己分身有術,可是,到底不過一顆腦袋、兩隻手罷了!”

頓了一頓,又說道:“其實,就算我常川入直,也不見得能夠如六哥說的,真對聖學進益有所助力——六哥是太高看我了。”

這句話的意味就深了,大約有這麼兩層意思:第一,現在的“聖學”是沒有“進益”的;第二,也是更重要的——換了誰來做這個“帝師”,都是那麼回事。

兩層意思攏在一起,不啻在暗示:這個學生,根本是教不好的。

“回想起來,”關卓凡搖了搖頭,“當初接這個差使,實在是太冒失了——真正叫不自量力!”

恭王深沉地看著關卓凡,眼底隱隱有異樣的光芒:“你不容易!”

頓了一頓,語調變得冷峭:“我也不容易——都不容易!”

*

(一更奉上,二更下午五點左右)

*(未完待續。)

第九十七章 趁虛而入

這幾日,人前的徐桐,依舊擺著一張苦瓜臉,道貌冷峭;但獨處之時,笑容卻是一直掛在臉上,根本拿不下來。有時候,覷著周圍無人,還要小聲哼哼一段西皮流水《三家店》:“將身兒來到大街口……”

內心更是要放聲高歌了:尊一聲過往的賓客聽從頭呀!

嘿,春風得意,揚眉吐氣!

本來,弘德殿的幾個師傅裡邊,他是最不受待見的一個——既不受皇帝學生的待見,也不受翰苑儒林的待見。現在不同了:幾乎一夜之間,皇帝學生就對他青眼有加,他自覺,簡直就是“聖眷獨渥”!

徐桐當初入直弘德殿,是很有爭議的。他以理學裝點道貌,真實的學問其實非常有限。肚子裡的貨色,不過一部《太上感應篇》,一部《了凡四訓》。整天捧著一部《袁了凡功過格》,填填寫寫,叫人好笑又好氣。

徐桐的出身,其實相當“正途”:道光三十年進士,選庶吉士,授編修,賞檢討。可是,因為他後來的路子走“偏”了,同時也暴露了肚子裡真實的貨色,翰苑儒林之間,一向是瞧徐桐不起的。

可是,不曉得徐桐用什麼手段搭上了倭仁,倭老夫子還特別的欣賞他,甚至都有點兒五迷三道了。後來,倭仁一力舉薦,徐桐居然進了弘德殿,當上了皇帝的師傅,真正是……唉,不曉得說啥好了!

徐桐講的《大學》,《中庸》,本來就是煩死人不償命的東西,他又幹巴巴地只會背書,小皇帝哪裡提的起興趣?倭仁講的《尚書》,更加詰屈聱牙,但小皇帝有什麼不耐煩,不敢在倭師傅面前表示出來,可是,對於徐師傅。就沒有那麼客氣了,甚至,倭仁那兒受的氣,也一併發到徐桐身上去。

於是。若別的師傅不留意,徐桐時不時地就要看小皇帝的白眼,或者聽學生從鼻孔裡噴出的輕蔑的哼哼唧唧。有時候,徐桐說話,小皇帝就當沒聽見。

這些“特殊待遇”。徐桐只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甘受不辭”,從來不敢在任何人面前透露一個字。若說出去了,小皇帝對師傅不禮貌,固然要受責備,但是,同皇帝學生的關係搞壞了,對自己有什麼好處?再者說了,這又不是什麼有臉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