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聽,老太爺和伊克桑見面的時候,請伊克桑,將這個事兒,轉給‘他’——伊克桑是‘他’的親信!”
“親信是親信,”榮安公主猶豫了一下。“可我也不好說,該不該把這個事兒直接告訴伊克桑——我想,最妥當的法子,是老太爺含含糊糊的。只說有一件極緊要的事情,是……宮裡邊兒遞出來的,要稟告給王爺知曉。”
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他’一聽就明白是……是……額娘有話要說給他,也一定能夠掂得出,這個話的分量!至於是他和老太爺直接見面。還是由伊克桑轉述,或者其他的什麼法子,由‘他’定好了,咱們就不必操心了——他必定有極恰當的法子的。”
麗貴太妃呆了呆,嘆了口氣,說道:“我的兒,你竟是一個小諸葛亮!”
榮安公主微微偏首,嫣然一笑,眉眼間飛起了小兒女的得意神態。這個時候,才看得出,她畢竟還只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
“不過,”麗貴太妃輕聲笑道,“什麼叫‘額娘有話要說給他’?明明是他沒過門的福晉,‘有話要說給他’!”
“額娘!你——”
“喲,小臉兒又發燙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難道額娘說的不是實情?”
“你——我不來了!”
榮安公主不能“頓足而去”,只好一扭身子,把脊背給額娘看。
“好,好,”麗貴太妃連忙說,“說正事兒,說正事兒!”
頓了一頓,說道:“事不宜遲,明兒叫人給家裡邊兒送點兒東西,後兒老太太自然就要入宮謝恩——就可以說這個事兒了。”
靜默了片刻,榮安公主半轉回了身子,臉上紅雲未散,卻已是笑吟吟的了:“額娘……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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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貴太妃、榮安公主母女,絞盡腦汁,想法子“交通”關卓凡的時候,柳條衚衕軒王府的書房裡,關卓凡正在打疊心思,婉轉陳詞,希望能夠說服坐在自己旁邊的女人,贊成自己的計劃。
這個女人是白氏。
兩個人坐在紫檀圓桌邊,關卓凡慢慢兒地啜飲著玻璃杯中的龍井茶,白氏看著他,笑吟吟的說道:“你倒是大方,這‘頭茬’的明前龍井,攏共不過還有三四斤,你倒一大半兒送給了那個英吉利公使,咱們自個兒,剩下不到兩斤,喝完了,可就得等明年了。”
關卓凡一笑,說道:“這‘明前龍井’,喝著,倒真是齒頰留香。不過,我是沒什麼癮頭——要說喝茶,我更願意喝你泡的‘八寶茶’。”
“喲,還‘八寶茶’——那是‘三泡茶’,普普通通的玩意兒,從你的嘴裡說出來,怎麼就變得這麼金貴了?”
這“三泡茶”,原是回回喝茶的一種法子,茶葉為底,加入冰糖、紅棗、枸杞、核桃仁、桂圓肉、芝麻、葡萄乾、蘋果片,以沸水沖泡。所謂“三泡”,其實是“三炮”,指的是沖泡這種茶用的“三件頭”——連蓋的茶碗和底座小碟,回人謂之“三炮臺”。
這種喝茶的法子,近年從北京的“回回街”——牛街傳了出來,白氏很是喜歡,自己又略加改良,譬如,去蘋果片,加菊花,更加清香,口感更加怡人。
“你數一數,”關卓凡說,“冰糖、紅棗、枸杞、核桃仁、桂圓肉、芝麻、葡萄乾、菊花——這不是‘八寶’?”
“沒一樣值錢的,算什麼‘寶’?怎麼能夠跟‘頭茬’的明前龍井相比?”
“你泡的,還不是‘寶’?什麼‘頭茬’、‘二茬’、‘明前’、‘明後’——哪個能比得了?”
白氏臉上微微一紅,輕聲一笑,說道:“哎喲,嘴巴上真是抹蜜了——是不是,有什麼事兒要求我啊?”
這句話,原是說笑,不想關卓凡卻說道:“雙雙,我還真有一件事情要求你。”
白氏怔了一怔,微笑說道:“看你一本正經的樣子,什麼事兒啊?”
關卓凡將手中的玻璃杯放到紫檀圓桌上,說道:“我先給你說一件頂有趣的事兒——也頂緊要!”
頂有趣——頂緊要?
“我和美國人議定了,”關卓凡說,“今後每一年,咱們都往美利堅國,遣派一批留學生。”
“留學生?那是什麼?”
“就是把咱們中國的孩子,送到美利堅,在美國人的學堂裡學習,學成了,再回到中國來。”
白氏輕輕地“哎喲”了一聲,說道:“這還真是有趣。”
想了一想,點了點頭,說道:“這個好!現在辦洋務,用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