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龔先生,我送你上船。”許明山站起身,一擺手,率先出了屋子,身後的幾名弟子押著龔孝拱,上了泊在河邊的一隻烏篷大船,立時便撐篙起航。等到出了城區,張起帆來,船行更速,不一時,便已行到吳淞江的寬闊之處。
因為是剛過了十五,江面上被月sè照得甚明。許明山出了船篷,走到艙板上四周望望,嘆一口氣,說聲:“送龔先生!”
三名刑房弟子,把被捆紮得結結實實,猶如粽子一般的龔孝拱抬上了艙板,後面跟著一名夥計,雙手拎著一串粗大的鐵錨鏈,怕不有四五十斤重,往旁邊一放,幾個人一起動手,將錨鏈用鐵線緊緊縛在了龔孝拱的身上。
“龔先生,冤有頭債有主,”許明山蹲下身子,看著龔孝拱的臉說,“不是我要跟你過不去,實在是你得罪了你得罪不起的人。”
龔孝拱一臉的鼻涕眼淚,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聽許明山這樣說,掙扎著用嘶啞的嗓音問道:“是……是誰?“
“這個名字,我卻不能說與你聽,你到了下面,自然就知道了。”許明山搖搖頭,說道,“不過這個人,託我問你一句話。”
“什麼話?”
“問你當年替洋人帶路,現在知道後悔了沒有?”
龔孝拱張大了嘴,臉上露出驚愕之極的表情,許明山不等他說話,直起身來,將手一擺。
便聽噗通噗通兩聲,人和錨鏈,一起消失在江面上,圈圈漣漪,向周圍慢慢散了開去。
“告訴邢三,保險櫃裡運出來的東西,一兩銀子也不許動。”許明山面無表情地吩咐道,“等天亮,城廂的北水門一開,就送到老龍橋下,他知道該交給誰。”
*(未完待續。)
第六十五章 天下至寶
天剛放亮,許明山手下的邢三,便用一隻小船運來了兩個大包裹。圖林負手站在老龍橋上,跟船頭的邢三點頭致意,看著親兵們在岸邊接了貨。回到親兵營以後,又換成兩口箱子裝了,由四名親兵從側門抬進了藩司衙門,放在後院的月牙門外。
剩下的活,是圖林和張順兩個人親自幹的,把箱子一個一個地抬進關卓凡的西廂房。正在門口呼哧呼哧地喘氣,卻被扈晴晴瞧見了。
“圖林,”扈晴晴笑道,“你也是個四品的大官了,跟張順兩個鬼鬼祟祟地,做什麼呢?”
後院自然是歸扈晴晴當家,丫鬟媽子也歸她指使,因此她開口一問,倒讓兩個人不知該怎麼說。不過兩人都心中有數,這個美人,雖然還不曾替他們爺伺寢,但終歸有一天,是要喊做“姨太太”的,再說關卓凡現在也是萬事都不避她,於是圖林把指頭放在嘴唇上,“噓”了一聲。
“扈姑娘,有點東西,爺讓我們分揀一下,”圖林輕聲道,“你看就看,可別嚷嚷。”
扈晴晴本來沒當一回事,被他這麼一說,好奇心起,便湊了過來,抿嘴一笑:“不嚷嚷。”
說是不嚷嚷,結果箱子一開,還是驚呼一聲,連忙用手捂住了嘴。
箱子裡,裝滿了古籍字畫,珠寶珍玩。字畫什麼的不懂,也還罷了,但耀眼生花的珍寶,一看就知道是頂頂稀罕的東西。鑲滿金剛鑽的懷錶,手掌大小的灤金自鳴鐘。晶瑩溫潤的玉如意。嵌著紅綠寶石的鳳冠。把扈晴晴看得目瞪口呆,嚇得再也不敢吱聲。
她不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人,這兩年出入豪富之家,好東西也見過不少,卻又怎麼比得上箱子裡的這些?心裡想,都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那好歹也要三年。我們家這個爺。才升了藩臺,怎麼就貪汙了這許多東西回來?
圖林和張順兩個,因為預先心裡有底,反倒不像她這樣吃驚,把箱子裡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拿出來,在關卓凡的床上擺開,書籍歸做一堆,字畫歸做一堆,懷錶座鐘之類的洋玩意歸做一堆,珠寶首飾歸做一堆。銀票、鷹洋和一些散碎銀子又歸做一堆。
扈晴晴在一旁,看著他們兩個大男人粗手粗腳的。心下著急,一會忍不住小聲說“輕點放,別扯壞了”,一會又說“慢點,慢點,留神碰著”,然而圖林讓她去弄,她卻又不敢了。
就這麼擺弄了半晌,總算分揀完了,三個人看著滿床的東西,發起呆來,卻聽院外靴聲囊囊,跟著便是親兵行禮的聲音,是關卓凡下衙回來了。
張順和圖林按家裡的規矩,都搶到門邊,垂手而立。扈晴晴自從接了關卓凡那一副頭面,再見到他,便多少有些忸怩,此刻站在門內,見到他進來,微微紅了臉,到底還是福了一福。
關卓凡見到扈晴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