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先生,這家公司你們送我三成股份,我很感謝。不過,公司怎麼賺錢呢?”
這句話是關鍵,如果不能賺錢,就算有十成股份,也不過是白白替人出力。
“你想想,這第一條電報線,是我們拉起來的,以後朝廷要辦電報,會找誰來辦呢?”利賓自問自答,篤定地說:“自然是歸逸軒來辦!”
“哦——”金能亨明白了,這條線雖然是給軍隊用,賺不到錢,但以後若是把朝廷辦電報的生意攬在手裡,那可真是財源滾滾了。跟這個前景相比,眼下這一番辛苦,實在算不了什麼,何況又不必自己出錢。
“OK,都包在我的身上。”金能亨拍了胸脯,“利富洋行那邊,我明天就去談。”
他還真是說幹就幹,第二天便找了雷伊羅朵,把利富洋行倉庫裡與電報相關的一應物資,全部買了下來,那三位丹麥技師,也由他來轉聘。
“埃迪,你是不是弄到了總理事務衙門的許可?”雷伊羅朵甩掉了一個包袱,雖然也高興,但多少也有些心痛,試探著問金能亨。
“沒有,不過我想試一試。”金能亨當然不肯說實話。
雷伊羅朵點點頭,沒有再問什麼。他知道金能亨是敢於冒險的xìng格,旗昌輪船公司的申漢線,就是這樣被他闖出來的。
於是,在英美租界,新成立了一家叫做“四合”的洋行,找了兩個工程師和上百名民夫,在丹麥技師的帶領下,堂而皇之地就開始在城外掘地豎杆,做起來了。要架設的線路有兩條,往泗涇的一條,長二十里,往周浦的一條,長二十五里。
關卓凡和利賓所料的不錯,在開始架設的時候,亦碰到過查問的兵勇和衙役,但帶隊的洋人,只說一聲“是得到你們官府批准的”,便無人敢於再問了。一則是對於洋人,都本著“能躲就躲”的心理,認為惹不起;二則是上海周邊的管轄權力,疊床架屋,不知道有多少層,因此既然洋人說“官府準了”,誰也不曉得是哪一層的官府準的,自然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裝作看不見,樂得清閒。
利賓傳回來的訊息是,以這樣的速度,大約不用二十天就可以架完。聽了這話,關卓凡開始在衙門裡倒騰起來,讓衙役們動手,把簽押房所在的那個小院子,正房和起居房都清理乾淨,只留下那間書房兼簽押房,作為辦公的地方。
“爺,這是要做什麼啊?”圖林不解地問。
做什麼?關卓凡在心裡說,做我的軍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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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報好是好,不過亦有一樁麻煩事,那就是譯電的過程。
不用說,沒有中文電碼,因此只能用英文。每臺發報機,需要配置一名收發報手,一名通譯,就算以兩班輪值,那就需要四人。現在一共打算設三臺機器,那就是十二人。
“讓通譯來做發報員好了。”利賓忽發奇想。
利賓這個辦法聽上去很好,這樣就可以省去請通譯的麻煩。但是租界內會發報的,本來就沒幾個,又要會英語,又要會中文,又要會發報,這樣的人則根本沒有。
“重金,招人來學。”這是關卓凡提出來的解決辦法。
“不是錢的事。”利賓搖頭道,“我問過丹麥人,說是要學會發報,至少也得三個月,要說熟練,那至少要三年。”
關卓凡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怎麼辦?”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一時無語。
“有了!”還是利賓想到了辦法,“可以到香港去請人!”
“香港有會發報的人?”
“哈哈,逸軒,到底也有你不知道的事了。”利賓笑得很開心,“香港的電報,是從星加坡接了外洋的,發達得很,只要肯給錢,請幾個人是辦得到的。”
“時候趕得及麼?”關卓凡猶自不敢相信。
“趕得及。”利賓很肯定的說,“坐洋船,十天來回足夠了。”
“可是……這樣的時候,我這離不開人。”關卓凡搖了搖頭,“你不能去。”
“不用我自己去,”利賓解釋道,“我有個嫡親的表弟,是在怡和洋行做小買辦,上回梁楷那幅畫,就是託他到香港辦的。”
這就沒問題了。關卓凡高興極了,交待利賓,最好明天就讓他那個表弟出發,耽誤的時間和費用,都由自己來補貼。
“錢沒有關係,到底是我弟弟。只是到了香港,該招幾個人呢?”
關卓凡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用手摸著下巴,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利賓見他這樣,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