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政治軍事還是經濟生意,山度士早已經對關卓凡的眼光佩服得五體投地,他現在又打了這樣大的一個勝仗,那還有什麼可說的?想到跟著這位關侯爺,自己也必會成為一個百萬富翁,心旌盪漾,用力點頭:“我一定全力以赴,做好這件工作。”
關卓凡選擇的地點,範圍很廣。但主要還是集中在美國東北華盛頓至紐約一帶。這裡是美國北方最繁華的地帶。雖未直接遭受兵災,但接近前線,地價房價受衝擊很大;戰後則肯定是最早、最快恢復的地區,在“鍍金時代”的大發展中,最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反覆過兵的地區,基本都在南方,戰爭破壞嚴重,戰後北方又刻意打壓。恢復元氣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如弗吉尼亞,戰前是美國最富裕的地區之一,但因為是反叛的主力和戰爭的主戰場之一,戰後發展滯緩,一直到二十一世紀,都是美國最貧窮的地區。
這些地方,有的雖然最終也發達了起來,但遠水不解近渴,現在就不招惹了。
還有西部,地價當然更便宜。幾乎不要錢,可先得跟印第安人打生打死。算了。
至於房子嗎,在東海岸比較安全的地段,挑大的好的,還是買他幾棟,這個大底不能不抄,放著以後會派上用場。
還有一件事,要交待山度士去做。
關卓凡道:“我聽說戰前的時候,格蘭特將軍做生意欠下了不少債務。他為國家出兵放馬,家裡人過的這麼拮据,實在不大妥當。山迪,你去了解一下,這些債務,咱們替他還上。”
山度士微微一愕,隨即心領神會:“好,我去辦。”
說起格蘭特此人,頗有令人哭笑不得之處。不知道是生活所迫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他在做將軍之前和卸任總統之後,唯一感興趣的事情,是做生意。但遺憾的是,和他的軍事天才全然相反,格蘭特的生意眼光奇差,做什麼虧什麼,背了一屁股的債務,以致內戰爆發之前,這位西點軍校的高材生、墨西哥戰爭的英雄,潦倒到在一家小皮革店裡當夥計。
格蘭特卸任總統之後,這樣的經歷毫無新意地重複了一遍,直到歷年宦囊積蓄賠得一乾二淨。年老的格蘭特窮困潦倒,疾病纏身,不得不忍受喉癌的折磨,為兼出版商的大作家馬克?吐溫寫了一本《格蘭特將軍回憶錄》,未及出版,便與世長辭。不過也幸好寫了這麼一本書,不然,格蘭特是一塊錢也留不給他的遺孀的。
關卓凡做這份人情,換作對林肯,他並不能百分百確定對方會接受,但于格蘭特,他有充分的把握。一個是因為格蘭特確實需要錢也喜歡錢,另外一個,格蘭特主政的那兩屆政府,被公認為美國曆史上最**的政府,發生了一系列的經濟醜聞。格蘭特本人雖未被抓到直接的把柄,但關卓凡不認為他是汙泥中的那朵白蓮花。
和未來的美國總統既結下戰鬥的友誼,又進而成為有通財之誼的朋友,對日後兩國敦睦邦交、個人謀圖大事,都是頗有助益的吧。
當然,替格蘭特還債是有技巧的,尤其不能讓人說什麼閒話,這一點,關卓凡相信山度士是能夠做得好的。
又仔仔細細密議了一番,第二天一早,山度士便離開了查塔努加。
緊接著,關卓凡要給朝廷——國內的朝廷,寫奏摺了。
這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
說麻煩,當然不是指文字,軒軍帶了文案,他自己筆下也勉強來得;也非單單指遞送的不便。而是廟堂諸公,真正明白美國國內情形的幾乎沒有,包括總領洋務的恭親王,也頂多算得霧裡看花。遠隔萬里,摺子遞上去之後,上面有什麼不明白甚或誤解的——這是必然會有的,無從解釋,弄不好會誤大事。
要有一個完全瞭解情況的人在京,以備顧問譬解。
這個人首先必須是自己人,這是不消說的;其次美國情勢和國內官場都要非常熟悉;再次,要有官身,進得宮,行得禮;最後,這個官身不能是實職,不然還得奉旨才能進京。
如此算下來,除了利賓,不做第二人想了。
查塔努加戰役之前,一經格蘭特同意撤防傳教士高地,關卓凡就給香港打了電報,然後坐船轉送上海,通知利賓,要他到香港候著。查塔努加戰役結束的第三天,關卓凡在電報房呆了半宿,和在香港的利賓——也一直呆在電報房裡,反覆電報往來,把各種事體商量妥當。
接受所謂美國名器這些事,關卓凡曾經猶豫要不要在摺子中寫明,但後來想,這是避不過的,自己不說,別人也會說,甚至美國人自己都會說。他們的領事公使不說,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