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伸手。”
“爵帥所慮很是,所以有劉松巖的臬司衙門,隨時查辦。”
“臬司衙門主刑獄,掌監察,這是有的。不過這幾十年來,監察這一塊,廢弛已久,人所共知。所辦的案子,亦無非是商人百姓,小官小吏,若是遇上了‘大人’的案子,則又如何?”
照規矩,能被稱為“大人”的,是四品以上的官員,在江蘇來說,也就是道臺以上。趙景賢微微一驚,遲疑著問道:“爵帥,你是說……”
“也不光是說別人。比方說你們五位的操守,我是信得及的,不然亦不敢以重任託付。”關卓凡淡淡地說,“不過怕的是‘花無百日紅’,設若哪一日,裡面有人犯了毛病,則又如何?”
他說的五個人,就是他圈定的“新政委員會”的五人,除了趙景賢,還有丁世傑、劉郇膏、楊坊和利賓。
這一句話說得很重,趙景賢心中一寒,掂量了一下分量,才開了口。
“爵帥,景賢的為人,你是知道的,至於其他幾位,我也敢擔保……”
“你只好擔保你自己!”關卓凡毫不客氣地截斷了他的話頭,“通省四品以上的官兒,你趙竹生保得過來麼?”
“這……”
關卓凡從未對他說過這樣的重話,趙景賢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沉吟了半晌,方才又開口。
“別的官員若有錯失,我們五個自然有錯必糾。爵帥乃江蘇巡撫,若是我們五個出了毛病,自然逃不過爵帥的洞鑑。”
“竹兄,這裡沒有外人。”關卓凡把語氣放緩,“不瞞你說,若是有一日我調離江蘇,那麼蘇撫一職,我是必定要保你接任的。”
“爵帥,這是從何說起?”趙景賢大吃一驚,“江蘇的洋務,剛起了一個頭,正在大有可為的時候……”
“這是後話,我倒也不是說明日就離任。”關卓凡笑著擺了擺手,“不過你說得也不錯,江蘇的洋務,剛起了一個頭。不客氣講,現在我在這裡,自問還鎮得住,若是有一日不在了,則又如何?總要有一個專門的制度,最好是能有專門的人,專務糾彈高官的風紀。”
話說到這裡,趙景賢總算明白了。
“爵帥,你的意思我懂了。這樣的人,如果是在京裡,就是柏臺上的人物。”
柏臺是御史臺的別稱,柏臺中人,指的便是御史。京中的御史,地位特殊,不但可以風聞言事,而且上至親王,下至微吏,但有違紀之處,都可以上奏糾彈。
關卓凡心想,趙景賢拿御史來比擬,也不能算錯,不過自己所設想的,重點不同。
“竹兄,我說的這個人,不管別的事情,專務廉政,不論洋務還是軍務民政,凡有中飽、挪借、徇私、冒濫、虛應故事之舉,一概糾彈!而且這個人,另有一個特別之處,就是歸你直領,不受他人之命。”
“哦——”,這一回,趙景賢徹底明白了,想一想,說道:“這是廉政專員。”
說他娘是個老太太,正是一點也不錯。關卓凡沒想到,趙景賢居然一口就叫出了這個名字,真是於我心有慼慼焉。
“好!就叫這個名字!”他看看趙景賢,用推心置腹的口吻說道,“竹兄,我直說好了,說到清廉兩個字,我是萬萬不能與你相比了。別的不說,才娶了一房侍妾進門,每日裡的用度,單靠我那份俸祿,自然是不夠的,全靠先父留下來的一點老底子,才可以勉強支撐。喝喜酒的時候我不收禮,算是開了一個頭,要擺一個好的樣子給大家看,至於說真正肅清江蘇官場風氣這件事,我要重重拜託竹兄!”
他在這裡大吹牛皮,意思是說我關某人的手腳乾淨極了,所花的錢,都是老爹的遺產,至於老爹為什麼能留下豐厚的遺產,那就不必說起了,大家心照。
這一番話,雖然不盡不實,但好歹也能自圓其說。關鍵在於,在趙景賢來說,關撫臺能對自己這樣坦誠相待,實在是感動極了。更難得的是,現在的官場**成風,沆瀣一氣,忽然有一位這樣的上官,高喊廉政,以專責全權託付給自己,這讓素以風骨和清廉自傲的趙景賢,胸懷大暢,認為人生知己亦不過如此,哪裡還肯去推究他的家產是怎麼來的?
“爵帥!”趙景賢扯過身旁的柺杖,用力一撐,站了起來,“景賢雖然無用,單以此事而論,敢說必不負所托!”
見他這樣激動,關卓凡也不能不起身相對,以示隆重。
“竹兄,官場上這些事,沉痾糾纏,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弊絕風清的。不妨先從新政入手,保住這一塊淨土,再徐圖擴充套件,則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