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三品按察使銜任廣方言館總裁的曾紀澤,高興地將章程初稿呈給關卓凡,“特別是教習這一塊,全靠他的奔走聯絡。”
“我可不敢掠人之美,”坐在一旁的利賓打趣道,“不過說真的,看到劼剛兄幾個的勁頭,連我都動心,想到你的館裡謀個教習之職。”
廣方言館的教習,打算華洋兼用,但以洋人為主。曾紀澤初到,對洋場的情形還不甚了了,因此洋教習的聘請,是利賓幫著他在做。
“好極了,”關卓凡笑著接過稿子,一邊翻一邊問,“館址選在哪裡了?”
“在城東的舊學宮,只要稍加修葺,就可以用了。”
“好,好,省時省力,還替趙竹生省了錢。”關卓凡連連點頭,“劼剛,不知你一共打算開幾個科目?”
“外國文這一項,打算先開英語和法語兩科。實務這一塊,打算開西洋算學、地理,化學和萬國公法這四科。”
關卓凡在心裡盤算了一下,現在這個時代,英語是通用的商務語言,而法語則是約定成俗的外交語言,先開這兩科果然是最好的。至於科學方面,華蘅芳就是數學家,徐建寅的父親徐壽,則是化學家,這兩科自然開得,而地理和萬國公法,大約是想請洋教習。
“初初籌建,能有這六科也很好了。”關卓凡沉吟著說,“劼剛,既然說到實務,我再替你加兩科,你看行不行?”
“好啊,多多益善。”曾紀澤的官話說得很好,幾乎聽不出湘鄉口音,“軒帥是最懂洋務的人,我正巴不得向你請教。”
“談不上,只是身在上海,耳濡目染,多少了解一點皮毛罷了。”關卓凡先客氣一下,才轉而說正題,“我想替你加一科船舶修理,再加一科槍炮修理。”
這兩科,有些奇怪,以修理為名目,聽上去自然不如“船舶製造”“槍炮製造”來得響亮。在曾紀澤來說,關卓凡的這句話雖屬情商,但其實可以看做是指示,照理是要答應的,不過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
“軒帥,安慶已經可以造槍炮,子彈炮彈亦可以造,現在船也造了……”
言下之意,是說安慶已經如此,何況上海?即使要開這兩個科目,是不是可以開成“製造”。
“安慶軍械所,是令尊的心血所在,不光肯下本錢,而且大力招攬人才,幾年下來,底蘊已經很雄厚了,咱們一時不好比的。”關卓凡還不能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只好先用這個說法來敷衍著,“我想,先不必著急,循序漸進,一步一步的來。這兩個修理的科目,可以聘請洋教習,重在洋船和洋槍洋炮的修理。不過雖然是修理,也總要把洋人這些艦船槍炮的構造和原理弄明白,因此名為修理,其實也是在研究學習。”
曾紀澤以為自己聽明白了,想一想,覺得這樣去辦也很好——懂得構造和原理,懂得修理,下一步自然就可以製造。不過既然是修理,那麼又有了一個新的疑問。
“軒帥,這兩科可真的是實務,單靠在廣方言館裡學習,怕是還不行,非得有動手的機會不可。”
“那是,不過這一節,我已經替你打算好了。”關卓凡微笑著說,“租界裡有個美國商人,叫做科爾,他的名下有一家旗記鐵廠和一個船塢,藩司衙門正在跟他談出售的事情。他要價九萬兩銀子,我打算還他一個三萬,好歹都盤下來。到時候,你館裡的生員們,還怕沒有動手演習的機會?”
“那好極了!”曾紀澤大喜過望,“不知軒帥要指派哪一個來管理鐵廠?我來跟他接頭。”
“這個人,老兄想必是聽說過的。”關卓凡微微一笑,“容閎。”
*(未完待續。。)
第十章 美國人
“原來是純甫先生!”曾紀澤眼睛一亮,“前年我曾隨父親見過他一面,是個桀桀大才的人。說起來,記得他是留美回來的吧?好像還跟長毛打過交道,沒想到現在是在軒帥的帳下。”
“是留美回來的,而且已經入了籍。”關卓凡笑道,“你說他桀桀大才是不假,不過倒算不上是在我帳下——他今年三十四歲,是以同知的身份候補江蘇,在上海的寶順洋行做事情。這一回,我是為了你來上海,才特意把他給找出來的。”
容閎這個人,名氣很大。他七歲時候就隨父親去往澳門,從此一直生活在“海外”,算是中國第一位留美學生,也是第一位就讀耶魯的中國人。回國以後,在美國公使館、香港高等法院、上海海關都任過職,算得上是最精通洋務的人之一了。
曾紀澤說他跟長毛打過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