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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部分

在臺面上說過關卓凡壞話的人——如此扎眼,怎麼會不被關卓凡惦記?

另外,朝廷一二品的大員中,關卓凡唯一一個與之撕破臉皮的,就是德興阿——此人正是出自惇王門下。就像德興阿搶勝保的姨太太,是打關卓凡的臉;關卓凡痛毆德興阿,又何嘗不是打惇王的臉?

既然明知彼此心結如此之深,你又是宣宗親子的身份、親王之尊的地位,嘿嘿,這個“一級監控物件”,怎麼好意思把你落下?

這個時代的中國,已經見到了工業文明的一線曙光,嗅到了以煤炭為食的鋼鐵猛獸的咻咻氣息,但絕大多數的人,整個身子還是浸泡在單調舒緩的農業社會境況之中;加上前文說過的,清朝素來缺乏廠、衛傳統,這班名列“一級監控”的顯貴高官,實在無法想象,他們經已處於一張何等嚴密、高效的近現代情治大網之中了。

“軍調處”北京站給每一個監控物件都建了檔,檔案的內容,分成兩大塊:

一塊是檔案主的“背景資料”:從生辰八字開始,給檔案主“立傳”。其中,除了《玉牒》、《縉紳錄》和吏部檔案等公開和半公開的“官方權威釋出”外,還有檔案主的性格分析、興趣嗜好、厭惡禁忌,以及極其詳盡的親姻師友等“社會關係”。

除此之外,檔案記錄了從其他渠道獲得的各種相關資訊,比如:

某某小時候先後共請過五個奶媽,感情最篤者為王氏,次之林氏。

在宗塾讀書的時候,某翰林講書,聲色峻厲,不為某某所喜,有人乃於飲食中下藥,該翰林上吐下瀉,幾乎喪命。

某某初識人道,便有染於庶母,並致其小產。老爹大怒,幽死小妾,重笞逆子。父子兩個,從此之後,人前孝慈、人後反目。

某某應歲試,錄入縣學,為廩生。期間狎妓,某教諭大怒,要趕某某出縣學。某某長姊登門向某教諭苦苦求情,盤恆良久,次日凌晨方始辭去。某某逃過一劫,肄業進學中秀才去也。

某某主政某地,離職之時,無人肯攀轅送傘,情形尷尬,於是自己掏錢,偷偷僱了人,敲鑼打鼓,送自己“萬民傘”。

某某是某“清吟小班”某紅姑娘的“恩主”。

某某有斷袖之癖,是某戲班某名角的“老斗”。

某某“書中自有黃金屋”,每天晚上,不把他那套《古文釋義》夾著的金葉子從頭到尾數一遍,就睡不著覺。

某某在某地養了一處外宅,家裡面是不曉得的。

某某的履歷上面,籍貫是某地,當年中舉,也是在某地應的鄉試。但事實上,他的本籍並不是某地——這叫“冒籍”,是嚴重的違規。這個情況,吏部也好,禮部也罷,都不曉得。

……

諸如此類。

“背景資料”不是一成不變的。軍調處對監控物件的檔案,不斷地補充、修正、分析、註釋、評價,使檔案主的形象,愈來愈“豐滿”、“立體”,直至“纖毫畢現”。

檔案的另一大塊,是“實時監控記錄”。

*(未完待續)

第一一零章 預則立

這個“實時監控記錄”,算是檔案主一本具體而微的“起居注”。有些方面,如生活細節、言行舉止方面,並非什麼資料都拿得到手,也沒有“全紀錄”的必要,自然比不得真正的起居注那般事無鉅細;但有的方面,詳盡的程度,卻猶有過之。

比如,檔案主的“社會活動”。

某年某月某日,何時出門?去了哪裡?在那兒做什麼?呆了多久?何時回到府裡?

某年某月有日,何人上門拜訪?為了何事?呆了多久?主人是否“留飯”?陪客又是哪幾位?何時散席?

這些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資訊。如果檔案主有什麼異動,絕大多數情況下,他的“社會交往”會發生相當程度的突變。

“預見機兆”,此之謂也。

這個“實時監控記錄”,是一個好大的“系統工程”,為了完整有效實施之,軍調處除了派出探子盯梢,還在每一個“一級監控物件”的家裡,都“滲了沙子”——每一家的下人中,都有在暗中為軍調處“服務”者。

這些“內間”,有的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特工,或以真實身份,或易姓變名,應聘入府服役;有的本來就是“一級監控物件”的僕人,被軍調處收買,為軍調處提供情報。

不過,後一種情形,“沙子”是不知道自己的僱主的真實身份的。軍調處多扮成有心巴結“沙子”主人的官員或商人的面目出現。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