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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人,原來是長毛陳玉成的侍妾!”
“啊?”慈安被嚇了一跳,“他才打了幾年仗,怎麼把這個毛病給學來了?長毛的女人,有什麼好了?萬萬不成!”
慈安說的這個毛病,指的是原來軍隊裡的一種風氣,不論是綠營,還是湘軍淮軍,打敗了長毛,則統兵將領會把長毛營中有姿色的女人,收歸己有。這當然是不對的事,不過朝廷往往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少有追究的時候。
“又能有什麼好了?還不是妖邪狐媚那一類。”慈禧刻薄地說。她心想,到底把慈安給打動了。
豈知慈安所想的,跟她又不太一樣。
“人心隔肚皮。長毛的女人,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個心思,他怎麼就敢放在自己的身邊?這也太嚇人了,別給弄出什麼事兒來,”慈安斷然道,“明天就派侍衛過去,把她趕走,走得遠遠的!“
把呂氏趕得遠遠的,固所願也,不過慈禧今天來,不單是為了這個。而且,“趕得遠遠的”,也不能由侍衛出面,必須得“他”自行動手,不然,真就破臉了。
因此聽了慈安的話,她有些啼笑皆非,想一想,不得不把殺手鐧使出來了。
“這個女人,叫勝保睡過大半年!”慈禧壓低了聲音說道。
一個睡字,在宮裡就算村話了。慈安先是臉一紅,接著忽然醒悟過來,大驚失色地站了起來,“那……那不成他嬸孃了麼?”
“可不是!”這才是慈禧想要的效果,趁機說道,“說他年少輕狂,這也狂得沒有邊兒了。姐姐,我看吶,得好好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厲害才成。”
“給他一個什麼樣的教訓呢?”慈安遲疑著問道。
“明發聖旨,去他的差使!”
“那不像話,”慈安吃了一驚,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這是家務,這樣的醜事兒怎麼好拿出去說?沒的讓人笑話。”
慈安的說法,也不是沒有道理。在旗人來說,原本對程朱理學所極力維護的倫常一事,並不見得如何重視,別說像呂氏這樣遠得八竿子打不著的“嬸孃”,就是真正的皇族近親之間,自努爾哈赤以降,娶嬸子娶嫂子娶侄媳娶後媽的事兒,多的是。就算是漢人的王朝,宮閨穢聞亦是不絕於史,所謂“臭漢、髒唐、宋埋汰、明邋遢”,不是白說的。
這些事,只能捂著,怎麼好拿到檯面上來說?
然而慈安這樣的態度,讓慈禧大失所望,不能不說重話了。
“姐姐,他是皇帝的師傅,”慈禧放低聲音,用極鄭重的口吻說,“這個毛病不改,要是將來把皇帝帶壞了,那都是你今天護著他的錯兒!”
把小皇帝搬出來,百試百靈。慈安是皇帝的嫡母,一聽這話,遽然心驚,深恨自己怎麼沒有想到這一條。先皇咸豐,便是在女人身上淘壞了自己身子,不然絕不能在盛年便中道崩殂,若是他這個兒子將來真的“深肖朕躬”,那可怎麼得了?
於是,慈禧就憑這一句話,底定大局,兩個人再商議了片刻,便有了一致的看法,關卓凡那個帝師的名分,非得先拿下來不可,加上“暫且”兩個字,算是以觀後效。
這件事說定了,讓慈禧的目的完全達到,在心裡面先自舒了一口氣。慈安太后的心境卻還在這件事上頭,她用秀氣的手指頭在案子上的鏤花桌布上慢慢划著,思索了好一會,這才把心裡所想的話說出來。
“我琢磨著,也還不盡是年少輕狂的事兒。”慈安沉吟著說道,“他二十六了,也該有個人管管他了。”
*(未完待續。。)
ps: ; ;再來一章三千五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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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心機
這一回,輪到慈禧大驚失色——哪壺不開提哪壺,好端端的,做什麼去扯這一出?
然而總不能說,不是有我管著他麼?好在這個“大驚失色”,並沒有放在臉上,於是裝作在思索的樣子,默然半晌,總算把心裡那股彆扭勁給壓了下去,這才開口。
“姐姐說的是,”她微微嘆了一口氣,“二十六,不小了。”
二十六歲,而且是宰執國政的大臣,到現在都不曾娶親,總是一件有悖於體統的事情。慈禧心裡也明白,總會有這麼一天的,只是本能的不願意去想這件事情罷了。現在慈安太后的話一出口,她便知道,該來的終於來了。
何況慈安太后所說的,未嘗沒有道理。成了親,有個人“管管他”,也許真的能讓他收收性子。
既然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