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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足夠了,”關卓凡見他這樣爽快,倒笑了起來,“我是要拿這五萬銀子,虎口奪食,替啟翁去奪一個上海道來。現在打仗,糧臺的錢也緊,以後這筆錢,總可以從糧臺上走賬的。”

原來如此!既然關卓凡說虎口奪食,那麼老虎指的是誰,不問可知。

“那吳子潤那裡……?”

“他還是當他的江蘇皋司,不過上海道臺的位子是保不住了——李鴻章已經出奏了。”關卓凡把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了,“我直說吧,他撫臺大人想從上海把這一塊肉挖走,那是做夢。”

聽關卓凡這樣一說,楊坊也是豪氣頓生,搖搖頭說道:“逸軒,既然是這件事,那更要我自己來花錢了,何須動用到軒軍糧臺的錢?不瞞你說,我再不濟,一二十萬銀子,還是隨時可以拿得出來。”

這五萬兩,關卓凡有所鋪排。其中的兩萬,準備交給許庚身來分派,另外一萬,準備送給安德海。這兩筆錢,他打算讓張順帶著,坐下午的船,走水路由天津回京。

“啟翁,軍機上和宮裡,我自有路子,歸我來辦。不過總要找個人,向上面保一保啟翁,這件事,我不能出面,須得另外找人。“

“逸軒,我聽你吩咐,你說該找哪個?”

“河道上有一位何參將,現在正在上海。這個人是吳制軍的妻弟,人也還可靠,我來安排一下,讓你跟他去接頭。”

“逸軒,你的意思是……”楊坊似有所悟地說。

“漕運總督吳棠,”關卓凡點點頭,說道,“咱們花兩萬銀子,買他一個密保。”

*

*

在許庚身和安德海那裡花錢,自然是為楊坊鋪路,但他們平時是在京裡,總不能平白無故地替楊坊說話,必須得有一個人,先從地方上把楊坊的名字報到京裡。有了這樣一個由頭,許庚身和安德海,才好施展。

清制,地方大員為了敘錄有功人員,或者推薦有特殊才能的人員,可以採取向朝廷保舉的方式,分為明保和密保兩種。

同樣有一個保字,但分量卻大不相同!明保是循例保舉,交吏部審議記檔,密保卻是直遞軍機處,由軍機大臣閱過密存,算是一種特重的保薦。

在關卓凡來說,現在還不到跟李鴻章翻臉的時候,尤其是李鴻章身後還站著一個曾國藩,更是得罪不起的人,所以他自己,不方便出面保舉,否則不但容易引起正面的衝突,而且怕啟動李鴻章的猜疑,危及到辛辛苦苦埋下的黃海清這條內線。

然而找人就找人,何以非得找駐節揚州的漕運總督吳棠呢?對於楊坊的這個疑問,關卓凡有一個說法。

“啟翁,吳仲宣這個人,不知你打過交道沒有?”

“當年因為辦小刀會的案子,我跟他有過一面之緣。”楊坊回憶道,“那時他還是清河縣令,官聲似乎也平常,官運也不怎麼好。直到這兩年,不知怎麼忽然紅了,擢了江寧布政使,又署了漕督。”

“這裡面,當然有個緣故。”關卓凡笑著說,“啟翁,你只當做軼聞來聽——”

那還是吳棠任清河縣令的時候,他的一位故交,湖南道員劉啟光去了世,長子扶棺回籍。喪船抵達清河縣地界時,派人上岸向他通報。吳棠得信後,立即派長隨帶了三百兩白銀作為賻儀,去船上送給劉啟光的兒子。

長隨來到碼頭,看見一艘喪船停在那兒,上前一問,果是某道員之靈,便呈上三百兩白銀作為祭禮。然而船上接銀子的,卻是姐妹兩人。

“那不對,”楊坊聽到這裡,搖著頭說道,“豈有長子不出面,倒讓自己兩個妹妹出面的道理?必是送錯了。”

“果然是送錯了!”關卓凡笑道,“吳仲宣聽了長隨的回報,亦覺得很不對勁,便派人再去打聽,原來碼頭上的十幾只船裡面,竟是停著兩艘喪船,難怪長隨送錯了地方。”

這艘船上停放的靈樞,恰巧也是一位道員,但卻不是湖南陵浦道劉啟光,而是安徽皖南道惠徵。他的兩個女兒也是扶柩還鄉,船停在清河碼頭。

這一下把吳棠氣得跌腳,但錢已經送出去了,又是祭禮,怎麼好要回來?先把那個糊塗的長隨罵了一頓,想一想,乾脆來個將錯就錯,送個順水人情算了。於是,他第二天又封了三百兩銀子,親自送到劉啟光的靈船上,然後再到另一艘喪船上,祭拜惠徵。

惠徵的一雙女兒,奉母扶柩,船走到清河縣,已是盤纏將盡,而且人地兩生之中,真有“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幾日來都是在船中對坐而泣。現在這位素昧平生的吳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