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相同了。
“許明山,我亦知道你們的難處。”關卓凡溫聲說道,“漕糧改了海運,你手下的兄弟,也總要找一口飯吃。不過這個世界上,正行的生意也多得很,不見得非要走到偏門裡頭去。省裡的事,有李巡撫主持,說到緝私捕盜,寧靖地方,也有皋司衙門管著,我自然不會拿炮艦去打你們漕幫的船。不過我身為藩司,等到戰亂稍稍平息,鹽務上的事情,難免是要過問的,這一點,你自己要心裡有數。”
“是,我聽大帥的吩咐。”許明山心中稍定,恭恭敬敬地說道,“只要有條出路,沒有人願意吃那碗斷命飯,我也一直在幫著船上的弟兄,到陸上找一口飯吃。只是這兩年鬧長毛,誰的日子都不好過,僱人用人的地方也少,因此想一下子轉過來,也不容易。好在現在有大帥坐鎮上海,等到打平了長毛,大家的日子自然會好起來。”
“你懂得這個道理,那很好。”關卓凡鼓勵他道,“從雍正爺開始,漕幫就是朝廷御準結幫的,所以凡事都要幫著朝廷才對。我現在給你一條路子,讓你們把以前的過錯,稍加彌補,你願不願意?”
“願意!”許明山大聲說道。
關卓凡抬起手,向下壓了壓,示意他不必說得如此大聲,才繼續說下去。
“我現在要把軒軍的水師,開進太湖裡面去,剿滅長毛的太湖水軍!”關卓凡用低沉而威嚴的語氣說道。“現在由望虞河到太湖的水道。以你們漕幫販私鹽的船。最為熟悉。我要你替我找兩隻最好的船,配上最能幹的人,把我的艦隊帶進去。這個做得到,做不到?”
“請大帥放心,一定做得到!”許明山精神一振,壓低了聲音答道,“從常熟縣的耿徑口到太湖的沙墩口,全程的水深和流勢。池五哥他們都用線錘測過的,連著過陽澄湖那一段水路的廻流,也都刻在心裡。”
“哦?”關卓凡大為驚奇,“槽船又不走那裡,販私鹽的船,測那些做什麼?”
“習慣成自然。”許明山不好意思地說,“只是不知道大帥的炮艦,吃水是多少?”
“這個……”關卓凡頓了頓,把眼睛看著丁汝昌,“這位丁參將。是我的水師統帶,讓他跟你說。”
“七尺一寸。”一旁的丁汝昌。開口替關卓凡回答。
“那走得通!”許明山說完,又有些猶豫起來,“只是常熟的那一段,長毛設有水卡和炮臺……”
“這個不必操心,你只要管好水路上的事情,就見功勞。等到長毛打平了,你們青幫子弟的出路,我自然也會幫你一起想想辦法。”一直到現在,關卓凡的臉上才現出了一絲笑意,“許明山,我讓丁參將帶你到水師衙門去住下,這兩天你就不必回去了,跟丁參將和河道上的何參將一起,好好商量一下。等到商量好了,我讓圖林陪你回幫裡,分派一切。”
許明山聽懂了——這樣的大事,當然不允許有走漏風聲的情形出現,將來圖林陪自己回幫,實在也有一個監護的意思在裡頭。這是題中應有之義,沒什麼好說的,於是欠身道:“是,我聽丁參將和圖遊擊的吩咐。”
等到丁汝昌和許明山行禮退下,圖林卻忍不住把自己心中的一個疑問,提了出來。
“爺,許明山這一下,可讓您嚇得夠嗆。”
“嗯,”關卓凡微笑著看著圖林,“你是不是覺得,他替我辦過事,我對他可以客氣一點?”
“我不敢。”圖林紅了臉,嚅囁道,“只要爺吩咐一句,讓他辦什麼,他也不敢不盡力。”
“這些江湖上的人物,肚子裡的彎彎腸子多得很,我派你跟他們打交道,有些事,你要多琢磨琢磨。”關卓凡輕輕嘆了一口氣,“今天這樣的事,如果我上來就直說,那變成是我有求於他,還要欠他一個人情。現在呢?是我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這裡面的分別,你要明白。”
原來如此!圖林恍然大悟,對自己這位爺用人的心思,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去電報房,給丁世傑發電報。”關卓凡知道他聽明白了,轉而說正事,“命令張勇率馬隊,馳回崑山,跟華爾會合,奔襲常熟縣,限三天之內拿下來!”
“嗻!”
圖林答應一聲,轉身就走,卻又被關卓凡叫住了。
“另外再發一封,告訴他們五個字,”關卓凡帶著笑意,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也有水師。”
太平軍的水軍營地,設在太湖中的西山島東側,離太湖的東岸,大約十里。因為今天剛剛跟李朝斌所統帶的湘軍水師打過一仗,現在太平軍的水軍兵士,都在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