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老四,你他孃的要造反麼?”
“造反就造反!”坐在一旁的汪安鈞反手拔刀,敏如猿猴,匹練般的刀光唰的一閃,薩維治那隻握槍的右手,齊碗而斷,連著手裡的槍,倉啷一聲掉在地上!
譚紹光知道中計了,苦於身上沒帶兵刃,剛喊了一聲“來人”,便被揉身而上的汪安鈞一刀捅進了小腹,隨後伍貴文幾個人一齊衝上來,亂刀齊下,生生把譚紹光和薩維治殺在了當場,再由範起發動手,把他的人頭割了下來。
一聲“來人”,驚動了屋外的親兵,然而還沒等衝進來,郜永寬們帶來的衛士已經動手了,槍聲,肉搏聲,喝罵聲響成一片,接著王府的大門轟然洞開,張大洲安排在外面的數百兵一擁而入,慕王府的親兵,便再也無力抗拒。
半個小時不到,慕王府裡的人,不論男女老幼,闔府罹難。
殺完了王府的人,就要在外面動手了。譚紹光在城東的親信中軍,忽然被伍貴文和範起發的部下包圍突襲,一千三百人被殺得乾乾淨淨。接著郜永寬下令全城搜捕,凡是與譚紹光親近的人,都沒有逃過一刀。
這一場大殺劫,蘇州城內總有近三千人做了刀下之鬼,其中亦不乏無辜之人,連累在裡面,玉石俱焚。
郜永寬準備在城內動手,城外的官軍自然已經預先收到了訊息。李鴻章派了六弟昭慶,由副將郭松林陪著,繞城來到木瀆的軒軍大營,跟關卓凡接洽兩軍分南北進城的事宜。沒有想到,接待李昭慶的,卻是丁世傑。
“丁提督,”李昭慶愕然道,“關藩臺呢?”
“真是不巧得很,”丁世傑抱歉地說道,“我們大帥因為一樁急務,今天早上趕往崑山去了,要用那裡的電報房,跟上海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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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 未卜先知 (求月票)
關卓凡亟亟乎的趕往崑山,雖然也算是有事要辦,但並沒有迫切到急如星火的地步。他的離開,當然另有原因。
“世傑,這裡就交給你們了。”臨行前,他把丁世傑和張勇叫到木瀆來,密密囑託,“蘇州城裡的好戲,一出接一出,我們軒軍只管看,千萬別跳上臺去演。”
“是。”丁世傑心想,好戲自然說的是長毛內鬥,可是一出接一出,那又是什麼?不能不多問一句,“老總,難道郜永寬會詐降?”
“詐降不詐降,誰知道,反正一切有李撫臺主持。郜永寬若是開了城,只管進,若是有長毛來投,只管收容,總之一切謹守分際,萬萬不要搶了淮軍的風頭就是。”
搶淮軍的風頭,本是張勇最樂為的一件事,現在老總說不許,他便有些嘟嘟囔囔的不大願意,直到關卓凡狠狠瞪了他一眼,才算老實下來。關卓凡把這件事交待完了,便由張勇派出的一營馬隊護從,出發到崑山去了。
從蘇州到崑山,六十里路走了半天,一進縣城,先奔電報房。
這一封電報,是發給趙景賢的,要他看一看,白齊文和劉玉林的傷勢,恢復得怎麼樣。
他們兩個,都是在上海戰役中受的傷——軒軍反攻南匯縣城時,白齊文率兵爭奪城外的土壘,被一支長矛刺入左肋,靠了身體強健,救治及時,保下了一條性命。劉玉林的傷,則是在進攻李容發據守的川沙廳時。率敢死隊搶城。身被四創。還丟掉了一隻左手。
還好有租界裡的那家教會醫院,精心治療,慢慢恢復,大半年下來,雖然還不能說是痊癒如常,但已經沒有大礙。
既然已經沒有大礙,那關卓凡就不客氣了,隔了一天。第二封電報發來,請白齊文和劉玉林兩個,由駐守上海的先字團派兵護送,赴崑山向他報到。
這一下,弄得趙景賢大惑不解——傷勢固然是沒有大礙,畢竟也還沒有好利索,這樣急著調他們去,為了什麼呢?然而亦不能再發電報去問,只好將這道命令照傳。
白齊文和劉玉林自己,倒是高興得很。帶著先字團的一哨人,第二天便從上海出發。他們都是行伍中人。這半年在醫院裡悶得久了,現在終於有了這樣一個機會,自然振奮,雖然是在趕路,精神反而愈發健旺。
就在關卓凡以電報調人的時候,蘇州城北的淮軍大營中,李鴻章卻在撫額沉思。自李昭慶回報關卓凡已經離開了蘇州,他到現在依然未發一語。
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真的能聰明機警到這樣的地步麼?他心中驚疑不定地琢磨著。
郜永寬投降獻城,是一件大好事,然而看過了關卓凡寫給他的信,又親自在陽澄湖上見過郜永寬之後,他便已經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