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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上船來,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大哥,那個幼天王和李秀成,都捉住了!”

曾國藩看著打熬得又黑又瘦的弟弟,又驚又喜,顧不上寒暄,先問道:“怎麼捉住的?在哪裡捉住的?”

曾國荃不免臉現尷尬,嚥了一口唾沫,小聲說道:“是丁世傑送到吉字大營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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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世傑送人犯,把聲勢拉得很大,一千騎兵,一千步勇,夾著幾十名最重要的人犯,浩浩蕩蕩地送到了孝陵衛的曾國荃中軍。

人犯由曾國荃親自驗看,由投降的“松王”陳德風一個一個地驗明正身。

“不錯,正是洪天貴福。”陳德風指著洪福瑱說道。

然而等到看見李秀成也被押了過來,陳德風立刻面上變色,雙目流淚,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

“忠王殿下……”

一直敵視軒軍,拒人千里的曾國荃,又是高興,又是後怕,又是尷尬。高興自不待言,後怕的是萬一這些人逃了出去,不知自己何以面對朝野的非議?尷尬的則是,這場天大的功勞,居然是由“死對頭”軒軍雙手奉上的。

曾國荃覺得自己看錯了關卓凡——這件大功,是軒軍一手所立,關卓凡完全可以徑直上報朝廷的。現在把人送來給湘軍,不特表明了對自己的格外尊重,而且隱隱有這樣一層意思,那就是這些人的擒獲,可以算成是兩軍聯手的成果。也就是說,不僅沒有趁機往自己身上踩一腳,還替自己彌補這個絕大的缺失。

這樣的恩德,即使桀驁如曾國荃,也不得不放下身段,要親自出面去道謝了。

“丁提督,你替我稟告你們軒帥,就說回頭我親自到他的大營來拜謝!”

第二天,曾國荃帶了人,還有四架大車,來到索墅的洋槍團營地。關卓凡親自在營門等候,極熱情地將曾國荃迎入到大營之內。

“逸軒,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這位除了他的老兄,一向不把天下任何人放在眼裡的“九帥”,盡力擠出一個笑容,“我替你帶了一點東西來,算是小小的心意。”

“不敢當。”關卓凡滿臉笑容,打量著這位湘軍的主將。曾國荃比大哥曾國藩要小上十三歲,正當盛年,個子雖不高,但筋骨紮實,一舉一動,都有一股霸蠻的氣勢,吉字大營的兇狠剽悍,看來跟他是一脈相承的。

“九帥是在全力攻城,這些外圍的小事情,原該由我們替九帥分勞的。”他笑著說道,彷彿是不經意地提起似的,“好在是小弟僥倖,不然李秀成這些人,若是落在左季高、沈幼丹他們手裡,我們這些身在江寧的人,面子上多少會有點下不來。”

左季高就是左宗棠,浙江巡撫。沈幼丹就是沈葆楨,江西巡撫。這兩個人,都是出自曾國藩的幕下,而且得到曾國藩的大力舉薦提拔,結果時至今日,卻都漸漸變作了湘軍的對頭。

左宗棠就不用說了,心雄萬夫的人,自覺文才武功無一不是強勝於曾國藩,替他幫辦軍務,已覺委屈,一旦獨領一方,則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再也不把曾國藩放在眼裡,而是存了心的要跟他比試比試。

左宗棠造反也就算了,沈葆楨一個後生晚輩,居然也不聽話,則尤為曾氏兄弟所不滿。他在江西辦團,屢次扣留應解湘軍大營的軍餉,甚至不惜以去留相爭,難怪曾國藩會起心,想以他的江西巡撫來酬庸關卓凡。

“老實講,當時外城已破,不過內城還有上萬的長毛在守,弟兄們急於擒獲洪秀全,不免給了忠酋這幾個人逸出的機會。”曾國荃彷彿是在替自己辯解似的說,“逸軒,多虧了你,我才得以克盡全功。過兩天我大哥到了,我一定告訴大哥,給你記上一功。”

這不是“記上一功”這麼簡單的事——關卓凡心想,自己的幾重深意,這個粗疏的曾老九未見得能領會,不過曾國藩是一定能明白的。

“九帥的厚意,我心領了,不過——”關卓凡拿起曾國荃遞過來的一張單子,“九帥,你的弟兄們,在萬難之中苦鬥二十餘日,傷亡必大,正是需要撫卹的時候,這些東西,我不敢收。”

“沒有什麼!”曾國荃一向相信,財帛動人心,何況是慣有貪財好貨之名的旗人?“逸軒,我軍務在身,不久留了,這些東西,我讓蕭孚泗跟你的劉郇膏來點交。”

於是不由分說,起身拱手告辭,關卓凡把他一直送出大營,才回到帳中坐下,卻命人把正在外面清點東西的劉郇膏叫了來。

“軒帥,都是好東西。”劉郇膏以為關卓凡是要問這個,笑著說道,“除了金銀,還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