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連一品二品的堂官們亦拿他們沒有辦法,小鬼跌金剛的事絕非奇談。何況安德海是西太后身邊的人,破壞力更是不可估量。
關卓凡聽完,先是搖搖頭,繼而又點了點頭。周家玉心裡打鼓,正不知他是什麼意思,關貝子終於開口了。
“寄瑕,你能特地來跑一趟,承情之至!”關卓凡說道,“另外,那個明山,也請周兄替我稍加留意。”
有這一句就夠了,周家玉大喜過望,嘴裡說著“理當效犬馬之勞”,連連躬身,畢恭畢敬地退了出去。
他卻不知關卓凡的點頭,只是禮貌上的敷衍,而前面的搖頭,才是心中的真實想法——關卓凡對周家玉所說的話,大不以為然。
在修園子這件事情上,他駁了安德海的面子,安德海大約很不高興,這是可以猜得到的,他亦有考慮,做適當的彌補來安撫安德海。然而不高興歸不高興,若說是安德海會走上跟自己決裂的道路,甚至於要跟自己鬥一鬥,這就未免太過匪夷所思,周家玉所聽見的,多半是謠言。
退一步說,即或不是謠言,而是確有其事,可是說起“鬥一鬥”這種事情……
就憑他安德海?
關卓凡搖頭一哂,拿起茶杯閒閒地喝了一口,在抽斗裡找了一會,翻出一封信來,仔仔細細地看了兩遍,這才揚聲把圖伯喊了進來。
“爺,您吩咐。”圖伯躬身道。
“嗯,”關卓凡沉吟著說道,“你替我叫張順到書房來一下。”
張順是四天以前從上海到京的,除了帶來了扈晴晴和婉兒的家書,還帶了不少南邊的各色特產,以及洋場上的新鮮東西,孝敬府裡的“嫂子”。白氏和明氏的心思,卻不在這些東西上,而是捉住了張順,問上海納兩位姨太太的情形,而最為關心的,自然是婉兒肚子裡的孩子。
不過張順此來,其實負有更重要的使命。他帶來了楊坊的一封密信,信裡面所說的,是近來江蘇官場上的一件奇事。無巧不成書的是,這件事,恰恰又與安德海相關。
這真是“正想睡覺,就有人送來了枕頭”,關卓凡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安德海的這個把柄,該如何處置,他還沒有想好。
*(未完待續。。)RT
第八十六章 膽大妄為
這件事,又是安德海和明山一起惹出來的。
明山與安德海的關係,跡近他的智囊,又像是替他拉皮條的——所謂權力掮客是也。有那一班想請託安德海辦事的人,便常常透過明山的路子來走。明山負責招攬“生意”,談好價錢,經手銀兩,而事後則可以從酬金之中,分得兩成。
這一回,是一位叫做李開生的人找到明山,想謀求起復。他是江蘇人,原來在漕運總督吳棠手下當差,做一個七品的押運使,結果江蘇戰事打到激烈的時候,他趁著亂局,捲了十一萬兩本該撥付給曾國藩安慶大營的漕銀,居然就這麼悄悄溜了,到上海躲了起來。
待到戰事平定,吳棠清查賬目,張榜緝拿的名單之中,自然少不了他老兄,同時報部,把他列為了要“歸案訊辦”的要犯。
他若是一直躲在上海做寓公,本來也沒有事,偏偏他看見這一兩年,那些在戰事中受了處分的官員,有不少都起復了原職,不免動心,於是偷偷進了京,經人指點,找到了明山,要走安德海的路子。
聽完明山的話,安德海先皺了眉,大搖其頭。
“怎麼了?”明山見他這個樣子,不免喪氣,“是不是辦不了?”
又是漕銀又是軍餉,麻煩至極,自然是很難辦的事情。不過安德海不願意在明山面前丟面子,傲氣地說:“有什麼辦不了?只是費了好大勁,掙他那一寸兩寸的板子,沒什麼意思,我也不短這點錢使。”
這是他們交易的行話。一百兩一張的銀票疊起,叫做板子,十張算“一寸”,是一千兩。
“怎麼是一寸兩寸,”明山矜持地笑道,“這個事兒,得按尺去量。”
按尺去量,那就是說有萬數以上的銀子。
“這個李開山,夠闊的,”安德海來了興趣,“他想怎麼樣?”
“看怎麼想個法子,只要能讓吳督帥把他的案子銷了,他願意出這個數。”明山豎起了兩根手指,“若是吳督帥能向朝廷再美言幾句,替他在上海謀個差使,還可以另外再加兩尺。”
一共四萬銀子,那也很可觀了。安德海怦然心動,雖然明知是個燙手山芋,還是大包大攬地接了下來。
接是接下來了,可是該如何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