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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部分

他心裡清楚得很,收了錢替人謀差,若是沒有成功,刑部也只能比照“貪贓不枉法”的例子來處置。丟官受杖是免不了的,然而不在乎——只要肯花錢,將來官總能回來;一樣的道理,錢花到了,杖責八十連衣裳也不會打破,這些都是小意思。

想通了這些,心氣更旺,嘴也咬得更緊。他是現任的六品官,沒有奏免之前,又動不得刑,審案的刑部司官一時也拿他沒什麼法子。

好在不止他這一條線,等到漕運上那位提塘官劉滿江一到,形勢又變得不一樣了。

劉滿江是作為人證傳來的,不是犯人,因此兩位審案的司官面子上還是客氣的,申明瞭事由,讓他站著答話。

“劉滿江,你是久在京城的人,做事情的輕重,你曉得嗎?”

“回大人的話,下官曉得。”

“嗯,凡事要講實話,不要替你們督帥招惹麻煩。”

“是,請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有什麼說什麼。”

這是劉滿江聰明的地方——安德海要吳棠替李開山銷案起復,這個不假,然而自家大帥一來不曾替他辦,二來安德海口稱是太后的意思,至於真假,誰去管他?有這兩條在手,穩若泰山,沒有絲毫擔心,又何必去說假話,節外生枝?

劉滿江的態度,讓兩名司官很滿意,清了清嗓子,正式開問。

“李開山說,是宮裡的安總管向你接頭的,這件事,有沒有?”

“有的。”

“是怎樣一個情形?”

“李開山侵吞漕銀,我們大帥張了榜要拿他。安總管說,他的事兒不大,看怎麼能替他銷了案子,保一個差事。”劉滿江先替吳棠把地步站穩,才小心翼翼地說,“安總管特為吩咐了,這是聖母皇太后的意思……”

“胡說!”兩名司官異口同聲地喝道,對望一眼,面上都變了顏色。

還沒怎麼問,就鬧出來這樣一句話,那還怎麼往下審?只得一面先把明山收監,讓劉滿江在側房暫住,一面把情形報給堂官,刑部漢尚書朱學勤。

這樣的事,太過聳人聽聞,連朱學勤也是沒有想到的。要辦安德海,結果辦出一個西太后來,那不是開玩笑麼?

不過總不能把劉滿江證供裡面的那一句話塗了去。到底該怎麼辦,還是看關卓凡和恭王的意思好了,於是朱學勤把案情的卷子取了,吩咐備車,要看看軍機上的諸公,是怎樣一個說法。

然而這樣突兀其來的情節,讓軍機上的諸公,也犯了大難。聽過了來龍去脈,把案卷看了,一時誰都沒有做聲。

“王爺,貝子,”沉默良久之後,許庚身忍不住開口了,“小安子自然是偽傳懿旨,這是不消說的。我們是國家大臣,吃的是朝廷的俸祿,權監亂政,敗亡之象也,豈能坐視?當然是該怎樣辦就怎樣辦!“

這一番話,頗見大臣正色立朝的風骨,人人聽了,為他的語氣所鼓舞,都是精神一振,只有關卓凡,沉吟片刻,緩緩搖了搖頭。

“星叔,你說的何嘗不對?只不過,到底還有投鼠忌器這一條。”他環顧在座的幾位,“按律奏明,請旨處置,當然是正辦,只是這樣一來,一定會聳動朝野,不免有損聖德。”

這話說得就更深一層了——就算小安子是假傳懿旨,但眾口相傳之間,什麼樣的說法都會出來。無風還起三尺浪,何況是這樣的事情?坊間自然會有一班人,繪聲繪色地把事情編排在太后頭上,而把小安子說成是頂缸的倒黴蛋。那麼慈禧太后的“聖德”,便不免有所汙損。

這是想得到的事情,幾個人都可以意會,只有許庚身不甘心,說道:“那難道就放過了小安子?”

“也只好放過了他,”關卓凡搖著頭,不勝痛心地說道,“在言路上有所規勸,哪怕把話說得重一點,也就是了。”

關卓凡的話,不能說沒有道理——有聖德兩個字壓住,那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而且言路上的摺子,雖然太后可以留中,但是規勸的作用,總是可以起到的。於是大家就按這個思路去商議,決定只辦明山,明天出奏,先免了官再說。

到了第二天叫起軍機,說完了別的事情之後,由關卓凡開口,把這件事提出來了。

一個六品官犯事免職,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慈禧照例問了一句:“他犯的什麼事兒啊?”

“他收了錢,在京裡替吳棠底下的一個犯官,謀取開復。”

本來是一件小事,可是忽然聽到了吳棠的名字,慈禧便不免留上了心。既然是吳棠底下的犯官,不在兩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