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漢東和老頭正說著話，他爹張慶海從外面沉著臉走進來，進來看到打扮得像有錢人的王老頭在院子裡，整個人都矮了三分，小心翼翼挪到面前招呼他說：“您來了？” 王老頭卻對他並不感冒，眼角斜撇一眼，鼻子裡哼了一聲表示回答了，隨後雙手背在身後，很有派頭地走了。 他知道張慶海是什麼人，張慶海卻不知道他，他的冷漠才是對付這個人的正確姿勢。 張慶海並不因為別人的輕視而惱火，神情反而更恭敬了，矮著身體直到看不起人才猛然站直了，學著王老頭的樣子慢慢踱到石桌前坐下，可他始終不是人家，坐下便惱恨地重重拍桌子。 吳氏說：“誰惹你了？” 張慶海卻不回答，忽然對著空氣罵起來說：“不就比我年輕點，比我會說點嗎，不就比我臉白點嗎？城裡人都不是好東西，那是在騙你都不知道嗎......” 他的話裡透著濃濃的不甘心，吳氏他們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都用眼神來問張漢東，張漢東也稀裡糊塗，對他們攤手錶示不知道出什麼事。 張慶海罵了一會他忽然湊到張漢東面前說：“你爹從來沒求過你什麼，今天我求你一件事。” 在張漢東的記憶裡，他跟自己說話從沒這麼客氣過，看來受了情傷的男人，性格也會大變。 “到底出什麼事了？” 張慶海沉浸在自己難過的情緒裡，自顧自說：“你幫我揍個人行不行？” “揍人，為什麼，你要打誰？”張漢東想套他話，順著他的話問道。 “呂...永...明。”張慶海咬咬切齒，一字一句念著陌生人的名字，像是有殺父奪妻這種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那是誰？他怎麼惹你了？這裡不是咱們家，還是消停點吧別得罪人。” 張慶海勃然大怒說：“你真是白混了，讓你辦點事這麼難呢，你不知道他有多氣人，才住過去就勾引你梅姨......” 話說到這裡立刻戛然而止，他慌亂地捂著自己的嘴說：“你就說能不能幫我出氣吧？” 張漢東已經從他的隻言片語裡，隱約猜到了點什麼，可又不確定，於是問說：“這個人到底怎麼惹到你了？他打你還是罵你了？要真這樣我可饒不了他。” “沒有...”張慶海有些話顯然不想說，氣得跺腳說：“你怎麼這麼笨呢，怎麼就不明白呢？” 當兒子的故意做出一副迷糊的表情說：“到底怎麼回事，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這件事說到底還都怪你，當初要不是讓我住到那個破旅館，就不會遇到姓呂的這個人......” 張慶海是窩裡橫，還不負責任，現在還要加上甩鍋這個毛病，集天下男人所有缺點與一身的奇葩存在，錯都是別人的，他一點問題都沒有。 張漢東叫屈說：“怎麼又怪我了，你快說吧，到底什麼事？” 眼看著不把話說透，兒子就傻乎乎不知道該怎麼幫忙，張慶海一咬牙說：“是這樣的...” 原來在他們住到旅館的當天晚上，那個叫呂永明的男人也住過去了，當時的招待所沒有單獨的衛生間，去廁所和打熱水都要到公共區域，董梅安頓好就去給孩子洗尿布，她走到茶水間正好遇到那個男人開啟水。 男人大概三十來歲的年紀，長相很英俊，穿戴看起來也很不含糊，戴著金燦燦的大手錶，皮鞋鋥亮，一看就很有派頭。 董梅小心翼翼走過他身邊，不知道怎麼忽然被絆了一下，手裡的東西摔出很遠，自己還摔倒了，男人一把抱住她的腰說：“小心了，摔地上很疼。” 董梅一輩子接觸的都是種地的漢子，被這種高質量男性一碰，身體瞬間酥軟起來，這男人身上比女人還香，笑起來還那麼好看，董梅好容易站穩了，低著頭小聲感謝他說：“謝謝。” 男人笑著擺手說：“不用謝，順手的事，你很輕又不重。”他的話讓董梅臉紅。 男人打完了水卻又不走，看著董梅忙碌的樣子忽然說：“真辛苦啊，像你這麼漂亮的女人怎麼能幹這種活呢？” 董梅不是吃素的，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這話裡勾引自己的意思太明顯了吧？不過她還是不敢確定，決定試探一下：“我算什麼漂亮，都老了。” 沒想到這句話引起男人強烈的反對：“哪裡老了，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女人，長得漂亮還會疼人。”董梅忽然明白了一句俗話的意思：小鹿亂撞。 現在的她不正像這句話說的一樣，心臟就像小鹿一樣四處瞎撞嗎？ 她十六歲嫁人，遇到的男人都是粗魯的鄉下漢子，後來的張慶海也一樣，根本不懂女人的心思，她也正式確認了，這個男人對自己有意思。 把他和自己的男人以及張慶海對比，那倆活脫脫兩個癩蛤蟆，而眼前的男人，就像天上的天鵝。 “你怎麼知道我這樣的女人會疼人......”董梅說完滿臉通紅，尿布也不管了，轉身就往房間裡跑，她進屋之後張慶海正沒有一點形象地攤在床上吞雲吐霧，把他和剛才的那個男人一比，張慶海簡直就是一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