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漢東說完,開啟劉寡婦遞過來的煙,給在場的每人發了一支,然後拉了條凳子大模大樣坐下來,眾人見情勢不對,牌也不打了,紛紛站起來說要回家。 “你們要走了嗎?錢也不要了?過了今天他欠你們的,我可就不認賬了。” 一句話這幾個人想走又不想走。 張慶海平時對他說罵就罵,這回見兒子要管自己的事,照例罵了一句說:“去你孃的,管老子的事,煙是給我買的吧,給我拿走。” 張漢東說:“你要是現在走了,欠別人的錢我們就不管了,到時候哪怕別人打死你,我們都不管。”這實在不像一個兒子該對親爹說的話。 張慶海聽說還債,也顧不上兒子話裡的不敬說:“你真要給我還債?好啊把錢給我,我自己去還。” 鬍子他們瞧著情形不對,都不敢張口說話。 張漢東呵呵冷笑,沒給錢而是順手把拆封和沒拆封的兩條煙都給了他,張慶海卻抱著煙質問兒子說:“錢呢,錢怎麼不給我?” 張漢東先問了在場的幾個,欠的不多,幾塊十幾塊的,當場就把錢給了。 這幾個人才走,張為民就來了,他身後肯定帶著一幫小年輕。 “賭債啊,你說這事我最拿手,我保證幫你辦得妥妥當當。” “你讓這些人先回去,還錢不要那麼多人,就咱們幾個去就行。” 張為民說:“反正都聽你的。”張為民在村裡為人很橫,膽小的都有點怕他,見他這麼聽張漢東的話,跟張慶海賭過錢的人臉色都不好看。 劉寡婦瞧見張為民來,身段兒似乎都柔軟了三分,用手梳了梳本來光滑的頭髮說:“漢東你們先坐,嫂子去給你們倒水。” “謝謝。” 劉寡婦進屋一回,忽然在裡面叫張為民的名字說:“為民,為民,你進來幫我一把。” 張為民自己沒去,卻叫身邊的兩個年輕人說:“你倆進去幫把手。” 兩個男孩走進去後,裡面傳出他們的聲音說:“寡婦嫂你這沒倒水呀?” 劉寡婦恨恨地語氣傳來說:“我倒你孃的腳。” 接著她又走出來,手裡拿著一盤切好的黃瓜片,來到外面拿起一片,輕蔑地扔在地上說:“狗日的賣菜的,說好要整根的,他全給切了,當老孃是存錢罐呢。” 大冬天她還能吃上這種鮮嫩的瓜果,一個在農村開店的寡婦,小日子過得很不錯。 劉寡婦罵著把剩下的那些全扔在地上,還拿腳踩得粉碎,在場的人都被這詭異的氣氛弄得說不出話,只有張慶海忽然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起來。 張為民卻看都不看她,騎上張漢東的挎子,大黑拉著不情願地張慶海,一起坐上去,呼啦開到第一家。 張慶海一路都在三八的問張為民說:“那寡婦是什麼意思?” 聽張為民回答他:“我怎麼知道。”他又得意地笑。 說話間來到一戶人家,瞧著就是破落戶。 這人是民兵隊長秦西林的兄弟秦狗剩,看見張為民和張漢東領頭走來,又看著身後的張慶海,似乎就明白了什麼,站在門口腳步有點發軟,回身就往屋裡跑。 張漢東說:“你跑什麼,我們來還錢的,他欠你多少錢?” “沒…沒多少…” 張為民說:“少廢話,該多少就是多少,沒多少是多少?” “七十五。”秦狗剩說著忽然哀求張慶海說:“叔,你不能怪我,都是朱二他們乾的,你別怪我。” 他心裡素質太差了,什麼都沒說呢,他就自爆老底。 張慶海怒道:“好你個秦狗剩,原來老子輸錢,都是你們在搗鬼?” 張漢東點了一把錢扔在地上說:“朱二怎麼騙錢的?” 秦狗剩左右為難,朱二不好惹,可張漢東這幫人更不好惹,人家還有錢,他誰都不敢得罪。 張漢東等了一會不見回答,也不為難他說:“算了,去下一家。” 張慶海憤恨不平:“你為什麼不問清楚,我吃了他們多大的虧……” “問什麼,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一共欠人家多少錢?” “三百多。”張慶海明顯在說謊。 “呵呵,走吧。” 張慶海還是不滿意:“他們明明是騙老子的,你為什麼還要給他們錢,你這個軟蛋,我怎麼有你這樣沒用的兒子?” 張為民在邊上聽的咬牙,張漢東這麼有錢的人居然還要被親爹罵軟蛋,找誰說理去。 接下來的幾家張漢東沒多說話,張慶海見了他們就要上去撕巴,不過既然知道數目,張漢東就不管他了,二話不說把錢扔下就走。 張慶海一路都在嘮叨,罵兒子沒用,明知道親爹被騙了,還不替自己打他們一頓出氣。 最後一家是朱二家,他不像之前那些見了這個陣勢就怕,反而嬉皮笑臉邀請張漢東進屋喝一杯。 張漢東說:“不進去了,我是來還債的,他欠你多少?” “一百七。” 朱老二笑嘻嘻地回答他。 張漢東愣了愣,因為剛才已經還了二百多,再加上這些有四百多了,張慶海見兒子看過來,立刻耍無賴說:“我怎麼知道,我什麼都不記得。” 數了錢沒直接給,而是先給了身邊的張為民,張為民接過來嘖嘖笑說: